八月十五中秋节,是个团聚赏月让人充满遐想的美好的节日。而今年的中秋节注定是个让我一生难忘的日子,让我充满害怕哭泣的日子。
本来欢聚一堂的团圆让我充满欢愉,午睡之后却突然传来奶奶摔倒的噩耗,我听后就直接不知所措,在我自己也完全不能清楚的记得我一阵慌乱,跑到她的身边时,她已经气息奄奄,我拼命的叫她,她却没有一丝回应,只是抓住我的手,又像是胡乱的抓着别的东西。我的眼泪早已纵横交错,我一时竟不知干什么才好,跑到屋子里桌子上是她泡好的茶水,我拿了往她嘴里缓慢倾倒,她却不喝毫分。大伯妈妈等几个人把她抬到床上,她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看我一下,我呼唤她,她却再也没有回应一声。
她就那样安静的躺着床上,奶奶是个极爱说话的人,也许是人老了的缘故,我在她跟前她总是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可是现在没有了只言片语。她就像熟透了瓜,再也没有力气挂在枝头了,只等一阵风把她吹下。我一直待在她的身边,生怕我一离开她便不再等我,我无法感知她最后的心跳,除了洗她的尿布,给她喝液体的营养液,我只是静静地听她的使尽浑身解数的呼吸声,她的呼吸道是有痰的,当我躺在她的身边,我听着她的喘气声像是寒冬腊月里那狂吹不止的北风呼啸声。我心中不免着急,可是面对一个91岁的老人,我真的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她不受折磨的畅快的呼吸。
那昏暗的屋子里,我看到她满是皱纹堆积而成的脸庞,她的左手已经不能动弹一丝一毫了,只是右手在不住的摸索着身边的东西,她时常胡啦着她快掉光了的头发,生怕自己的头发蓬乱无序。有时候还会摸摸坐在她身边的我,然后就放开,我不知道她是否还认识我是否还记得我。只是从前冬天的时候她的手总是温热的,然后捂住我冰凉细瘦的手,责备我穿的太少。从前我总会调皮的现在她面前和已经驼背的她比比我是不是比她要高了。从前我身体不适总是和她诉说,然后她就不住的给我向神明祷告让我身体快点好起来。
来看她的人络绎不绝,我就被挤到屋子外,我在她面前那棵和她一样年老的枣树下沉思,想起小时候她总是带我在这棵树下玩,有时是教我用泥巴捏小人,有时是用纸糊灯笼,有时是和我下我儿时玩的“堵茅坑”。屋里人太多,我不知道是谁拿出了奶奶茶叶给客人泡水,那茶香一股涌进我的鼻孔,我的泪瞬间滑落,就是这种香,是奶奶永远的味道,她一辈子最挚爱的喝茶。
她的茶叶不是很贵的,最是我心中最香的味道,像她一样,那么美好。总是微笑着骂我调皮,有好吃的最先想到我。童年回忆里,黄昏时分妈妈下地干活还没有回家,我却总是盼着妈妈快点回来,这时候,我总是坐在奶奶那枯瘦的腿上,她嘴里还给我哼着我听不清楚的歌谣。天黑了,妈妈回来了,然后我跑到妈妈的身边,她就一个人回到只有她一个人的家,那个寂寞孤独高大瘦弱的背影我永远记得。她总是在胡同里坐着和老太太拉呱,我在家里只听见她的声音,别人都在听,她就是那么爱说,听说年轻的时候她在队里干活总是得到小红旗,并因吃的多而出名。她从不挑食,也许是受够了年轻时挨饿的滋味,她总嫌我浪费粮食,从不浪费,只有一样,她爱喝茶。
只是她病倒了再也没有喝过茶,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些馋了,我泡一壶她钟爱的茶水,只等她起身来喝,虽然我知道这是我的异想天开,她再也不可能起来冲我说话冲我笑,再也不能问常常病弱的我哪里疼痛。
奶奶,我好想你。我好想再看你忙忙碌碌的泡茶喝,然后我幸福满满的闻你屋子里的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