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科伦坡
这是我唯一可以形容这里的词。
到达斯里兰卡境内唯一看得见高楼的城市,火车停在如同工业基地的火车站,深褐色的生锈钢铁是站里的主色调。
与一路过来其他城市安静祥和的氛围不同,这里与国内任何一个大城市一样,喧嚣不止,耳边充斥连绵不绝的嗡嗡声。
拎着行李,爬过高高的发黑的铁架桥,往外面走去。此刻正值傍晚,可能空气污染的缘故,之前橘黄发光的壮观日落,在这里被浓浓的云层过滤成压抑的一大片浑黄的空气。
若要用一个比喻句形容这里的气氛,那就仿佛恐怖分子举枪之前的那片刻沉重安宁,下一秒就要有枪支炮弹汹涌发射过来。
我们感到有点不安。
若是此行第一站便来这个城市,恐怕会改变对斯里兰卡的大多数印象。这里汇聚了发展中国家所有必要的元素,满大街的摩托车快速地疾驰而过,路过的公交车从里到外挤满了人,马路边随意摆着沾满灰尘的小吃摊,远远的,建了一半的房子不晓得何时被搁置了。
拦了一辆“的士”,想赶在入夜前抵达酒店。
的士也是突突车,境内遍地的那种红色的绿色的身材娇小转弯灵活的三轮摩托车,只不过挂上了打表仪,所以被叫做taxi.
突突车司机很热情地和我们攀谈起来,如同在行程中遇到的大多数人一样,他照例问我“从哪儿来到哪儿去”“觉得这里怎么样下次还来吗?”“在锡兰走了几个城市了什么时候离开?”一开始我们还饶有兴致和每个人回答这几个问题,后来巴不得挂个牌子把问题的答案挂在脖子上,到最后,我们逢人也忍不住问他们这几个问题。
夜幕降临,灯火亮起,科伦坡改变刚才狰狞的面孔,变得柔和起来。
与国内的大城市一马路的高高的路灯不同,这里好像连路灯都是节能灯一样的,暗的白的光,不华丽却亲近的感觉。
我们沿路见到了商场、麦当劳、必胜客,见到了小区高楼的居民住宅,见到漂亮的中心公园,和华丽的市政大楼。90年代的时候,中国人来到科伦坡,会羡慕这里的城市建设;而过了二十年,中国人再来科伦坡的时候,它和90年代看起来还是差不多。
过去斯里兰卡并不是一个太平的国度,内战直到2010年才真正停止。也就是说,因为战火,这个旅游资源极其丰富的国家五六年前才开始发展,在地理位置上离印度又近,受印度强奸案的负面影响,多数人认为斯里兰卡也像印度一样,穷苦且案件频发。
出发之前当我说“我要去斯里兰卡旅行了。”
有的人:“斯里兰卡是一个国家吗?东南亚?”
有的人:“好像是印度的一部分?印度强奸案高发,你们两个女孩子去太危险啦!”
世间大多数事物,大抵逃不过这样的规律:越是未被开发尽、未被了解透,越存在千奇百怪的误解。然而这样的误解背后,它通常保留了最质朴和原始的样子。
一路走来并非如此。可能因为连年的战乱,他们心中唯一向往的便是和平,能过上几年和平日子,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再加上信教,对生活处于很满足的阶段。舒适天然的环境更极大地起来平衡心灵的作用,自然就是身体和灵魂之间的润滑剂。
要不怎么说人与自然息息相关呢。
首都的商场十分古怪,指示牌上表示这一栋楼都是可供购物的店铺,我们提着重重的行李千辛万苦爬上旋转楼梯,中央是巨大的吊灯,仿佛进了哪位有钱人家的别墅。可上完楼梯竟然只有一家半开着门的宝石铺子。于是我们只好下来,换了一个楼梯,又是同样的情况,一个楼梯上去只有一两家我们毫无兴趣的店铺。
另外一边著名的肉桂商场与国内的商场比起来就是迷你尺寸了。
麦当劳和肯德基的甜筒外头有一层脆皮。因为天气太热,担心冰激凌融化得太快而特制的。
城市的人比较冷漠,没有眼神接触,不会和你打招呼,大家行色匆匆,很快就消失在雨后的街道中。
我们沉浸在黑色的湿漉漉的科伦坡气氛中,有那么一点哀伤,不明白是因为雨,还是因为不舍离开,这是我们最后的一夜了。
奇妙的科伦坡,它和整个斯里兰卡的调性是那么不同,格格不入却那么真实。
去一个地方旅行,我几乎从未再去第二次,小心翼翼,生怕打碎了第一次来时产生的美好印象。因此,去过的每个地方,都成为了最后一次去过的地方。人生这么短,有时间就会去更多的地方,何时才能打破自己定下的小规矩,再故地重游呢,自己都不知道。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这片土地,就好像生活里的很多人,你们都不知不觉见了最后一面。
站在窗台看着这个城市,灯火辉煌。很多人说科伦坡不值得来,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景点。可我认为必须来,否则你会以为斯里兰卡只有乡村海滩和镇子,会忽视了它辉煌过,会以为它只有落后国家的样子,这样的认识是不完整的。
这个城市,有历史悠久的寺庙和教堂,有相当考究的建筑,也是南亚势力不可小觑的航运港口,是斯里兰卡最大的商业中心。它是时代曾经的巨人,却因为外界原因被埋没,但现在的它,又一次熠熠发光起来。
我很喜欢杨昌溢所说:“旅行中,对自我以往的经历的清理以及回望,是非常纯粹的,因为排除了更多的外部压力与噪音,在一个相对清净的环境下,你这一路所获得的,遭遇了,以及没来得及面对的,统统像车窗外移过的风景一样,在你的脑海中得以回顾。”
当你遇上思维上的困境,人生的枯井时,不妨出发看一看。斯里兰卡是一个很适合的地方,回归自然,也回归人性。可能它没有一个明白的答案,可它到处是答案。
——我在斯里兰卡的日子(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