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艾酒是由茴香,茴芹,苦艾,海索草等植物酿制成的高度酒,一般颜色为绿色,酒精度普遍在五十度以上,最高可达八十多度,这种是酒中的极端。有个爱喝酒的朋友对我说,这种八十多度的酒别说喝了,闻一下都醉人,喝酒的时候要远离一切火源,切勿吸烟,吸一口烟喝一口酒,说不定你的嘴巴就着火了。
其实大多数的苦艾酒不会度数特别高,否则会影响口感。现在中国市场上很少有苦艾酒,一来这种酒比较小众且价格偏高,二来这种酒是个艺术品需要欣赏。苦艾酒吸引我的不是它的口感,不是它的芬芳,也不是它的色泽。而是它的故事,它的内涵,它的承载。
此酒是绘画,小说,诗歌,电影,永恒的题材。几个世纪前对此酒趋之若鹜的嗜好者遍布欧洲的大街小巷,在一系列禁酒运动后才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珍爱此酒的艺术家我可以列出一长串像火车那么长的名单,兰波、魏尔伦、波德莱尔、王尔德、莫泊桑、毕加索、梵高、马奈、海明威、莫迪利亚尼……
我心里有个很大的问号,为什么这些才华横溢的艺术家们对这种英文名叫“absinthe”,还有个更好听的中文名叫“艾碧斯”的酒这么喜爱有加?
硬汉作家海明威在小说里给了这种酒有不少的露脸机会,《哀钟为谁而鸣》里罗伯特随身带着一小罐苦艾酒,游击队的战友们喝了一口后说,跟药一样,再也不想喝第二口了。海明威甚至别出心裁地将苦艾酒和香槟以一定比例调配出一款鸡尾酒,取名为“死亡午后”。短篇小说大师莫泊桑在《一个怪梦》里写到一个人喝了苦艾酒后,在椅子上跳华尔兹。天才诗人兼军火商兰波把苦艾酒佐以大麻一起食用,象征主义最伟大的宗师波德莱尔把苦艾酒和鸦片一起饮用。荒诞派剧作家雅里一天要喝二十杯,喝醉后脸上涂着绿色颜料在巴黎街头狂奔,以至于雅里去世后他的粉丝都要把脸涂绿来纪念他。
王尔德则这样表示喝苦艾酒的体验“第一阶段跟喝平常的酒一样,第二阶段开始发现这个世界的残酷,第三阶段你可以看到所有你想看到的美好东西”,并且肉麻地描述喝醉之后“感觉像是大簇大簇的郁金香在大腿上挨挨擦擦”,波德莱尔曾这样高歌“苦艾酒知道如何用奇迹般的奢华,装饰最肮脏的小屋,流出的毒药,绿色的眼睛,使我无悔的灵魂陷入遗忘”。
它不仅仅能“装饰最肮脏的小屋”,还能装饰最落魄的人生,德加的画《喝苦艾酒的人》,画里年老色衰的女子和穷困潦倒的男子一块坐在简陋的酒馆里,看着这幅画,我能感到画中有寒冷的风吹来,只有桌子上那杯绿色的苦艾酒,让失落的生命有那么一抹些许的亮丽。马奈的那副《喝苦艾酒的人》,让我看一遍感动一遍,同样是落魄的人,但是有尊严的戴着礼帽,虽然裹着衣服在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一杯苦艾酒足以慰藉他苦楚的生命。
苦艾酒,绿的魅惑。喜欢她的人称她为“绿色仙女”,她芳香醉人,是艺术家的缪斯女神;不喜欢她的人称她为“绿色恶魔”,让恃才傲物的艺术家精神错乱,杀人放火。她曾经引爆了毕加索的创作灵感,画了多幅价值亿万的苦艾酒为主题的油画。而梵高则在某年某月某日喝下一杯苦艾酒后,割了自己的耳朵。无论是毕加索的《德林克的苦艾酒》,还是梵高的《星空》《向日葵》,都能发现属于苦艾酒的孔雀绿。
从没有一种酒像苦艾酒那么玄乎,她神秘的来源可以用亦舒在《禁足》里的一句话解答,“碧绿色的苦艾酒极容易上瘾,菌陈酿制,麻醉作用比其他酒更厉害,现在已很少有人敢喝它,酒杯上打横着一只银羮匙,上边放着小块方糖,融在酒内,比较容易入口,这是一杯毒酒”,说是毒酒,那是夸张了点,这是个比喻。
我翻看了资料,说是苦艾酒里有种使人产生幻觉的成分叫侧勃酮,很多人就将苦艾酒定性为毒酒,其实这种定性很不科学的,苦艾酒终归是人类伟大的发明之一,侧勃酮在其他酒类中也存在,比如法国廊酒,金巴利利口酒,意大利比特酒,但是这些酒并没有制幻的传闻,甚至在一些糕点中也有侧勃酮的存在。关键还是看摄入量,只有在大量摄入的情况下,比如雅里一天喝二十杯,那肯定会对人体产生腐蚀。就好像葡萄酒含有极少量的二氧化硫,特基拉酒含有极少量的甲醇,但不能将它们定性为毒酒一样。
由于苦艾酒口味独特,苦味较重,即使加入糖块也口感不佳,捷克人又别出新裁地发明了一种叫做“火祭”的销魂喝法,电影《来自地狱》里,约翰尼·德普就对这种喝法进行了完美的演饰,在杯子中放入冰块,杯上横放专用的带孔的艾碧斯匙,将方糖放在匙上,淋入苦艾酒,接着点燃这块方糖,烧出味道后,让方糖掉入杯中熄灭,燃烧提升了糖和酒的味道,这样饮用,口味更佳,整个过程销魂的像个仪式。
喝苦艾酒,关键还是看心灵,心灵阳光,她像是个女神,陪伴你左右,心灵阴暗,也许你就会看见恶魔。
当你在阳光下倒上一杯。带着一颗美满的心,点燃,喝下,这一刻你能闻到了记忆的味道,这一刻魂牵梦萦,也许还会看见未来伴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