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刚过,昨夜大雨把城市狠狠的洗刷了一遍,路显得格外的亮,城郊的这处独院内人头窜动,大家或是围成一团,或是三五一伙,热闹程度不亚于哪家要娶媳妇或要办丧事,但从门头破旧的对联和显然没甚装饰的门头可以肯定以上都不是。
阿勇刚从单位回来,自他刚刚进入自家的那条长长的小巷开始就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心存狐疑的向前走着,刚到门口认识他的人就迅速开始热闹起来,很快院内的人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阿勇试着从人群中挤过,可人群很快就为他让开了一条“绿色通道”,就如同大海中鲨鱼的鳍划水而过般顺利。对此阿勇也甚是诧异,顾不了这么多了,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是重点,阿勇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向门口走去。
屋外二叔、二婶簇拥着刚到门外,院内的人群已经炸了锅。
“他俩也来领养这孩子,那其他人还有啥机会”,雪姨刚说完,轻蔑的扫视了一众人群,继续嗑瓜子。
“雪姨,我看未必吧!他俩虽然从各方面都有很大优势,但你不要忘了,他们都是要退休的人,养孩子是要有精力的,他俩——我看未必行。”邻居二楞断不能同意雪姨的观点,艮着头顶道,一脖子犟筋立时尽收眼底。
雪姨显得有点措手不及,恨不得拿手头的瓜子立马砸向这傻愣的小子,可想想还是不舍得,还是张嘴骂比较划算,正鼓足力气准备骂他个狗血喷头,谁知对面小区的二凤已经接腔了:
“可惜呀!估计谁养也没你二楞的事吧,快成四零后了媳妇也没讨个,还好意思在这说三道四”。
“死丫头,你还说我,赶快回去学习吧,今年复读了还不好好学习,我这就告诉你爸去,一天到晚你都在这瞎疯”,气急败坏的二楞现在杀了二凤的心都有。
刚又要发作,旁边一对40岁上下的中年夫妇窃窃的问二楞:“其他人还有机会没,你估摸估摸?”二楞抬眼瞧时,那女的染的红红的卷发显得她比实际年龄至少年轻10岁,蓝灰色上衣,淡青色齐膝短裙,还算朴素。再向后看,从那个站在奥迪车前中年男子的眼神里分明可以判断她们是一家人。“嗯!家境还算可以,算够格,”二楞心里盘算着。稍事迟疑,装作深思她刚才提出的问题,回答道:“机会肯定是有,不过条件估计高点。”二楞此时表现就如同一名回答学生提问的大学教授,可这聪明劲也就那一刹,不然他断不会被一个过了一年没领证的准媳妇骗光了所有积蓄,更是令母亲因此伤心过度哭瞎了双眼。
“决定了”,前面的人传出来话来!
可又没音了!
“这不是作孽吗!好好的干嘛要离呢?大女儿、二女儿,回头再生个儿子不就全乎了,离啥呀!”老太太的话刚出口,雪姨赶快厉声呵斥母亲的多管闲事。
“娘,你懂啥,过不下去不就离了,你懂啥!”刚说到这又低头把嘴凑到母亲的耳边,“再说了,要不离婚谁会愿意舍弃这么好的闺女,你今天能来看热闹”。说完她顺势将放在母亲耳朵上的右手顺势连忙捂住了自己想要发笑的嘴,这才止住了没有笑出声来。
“你缺心眼呀!”雪姨的母亲狠狠的抖了下肩头,使劲挣脱了这个二蛋女儿的短暂束缚,拄着拐杖头也不回的走了。
雪姨太熟悉母亲的脾气了,自然也不会过分在意。刚想再往人群中挤挤,争取站个有利地势好更快知道屋里的消息。
突然感觉自己的衣服被谁拽了下,刚想发作,扭头看时,正是后面小区的高个子女的,她抱着自己两岁的儿子也来凑热闹。
“哎,他俩为啥离呀!你知道不?”
“那有点复杂,可据我观察,主要是这男的爱喝酒,酒后总是像疯了似的打骂人”,雪姨似是在回忆那天晚上她在家臆测到的外面的全部情形,她一直深信不疑,从未怀疑过这个臆测的场景会和真实的情况有啥偏差。
“多可惜!看她们家要啥有啥,公公婆婆是退休老干部,夫妻两都是工作又好,工资还高”,高个女迟疑了一下,似是在想啥,又接着自语道:“最最重要的是,她们有车有房,还不只一个,还都全款了”,“哎!这就是差距呀!想想简直没法比”,高个女刚还想要继续突觉自己说的有点多了,立时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
“有些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世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事,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没那么严重”,靠在墙头上戴着茶褐色眼睛的哲人终于发话了,他似是要总结今天的闹剧,略作迟疑,又肯定的补充了一个他二哥一家的例子,当年都打的头破血流了,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夫妻两过得很好呀!
“你还哲人呢!我看是狗屁,现在啥时代了,你二哥当时是啥时代,男的打人就是不对,这个绝对和出轨是同等概念”,二凤不知啥时候又犀利的杀了个回马枪,说完这话悻悻的扫视了周边,即使今天最恨他的二楞也似很同意她刚才的话。
很快,屋内传出话来,小女儿谁也不给了,母亲谁也不愿意给,即使再难也要养着,婆家一个不要,她就全部养着。
这样的结果大家自然始料未及,虽不情愿但也无奈的都散了。
“是阿勇的功劳,还是……”雪姨不关心这些,她更想知道连这种有车有房家境殷实当初又深爱着对方的男子都不能嫁,那还可以用什么标准给自己早已成年的女儿选择另一半?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