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之六】薛一:迷一般的二哥

勤俭节约是我们这个民族传统美德。不知道哪位哲人说过,人有一颗勤俭节约的心,就等于拥有了大笔财富。这就意味着,节俭与财富多少无关,贫穷需要勤俭持家,纵然腰缠万贯也应该保持节俭美德。这种美德在我的二哥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节俭的二哥

远离二哥的我,常常会想起二哥,尤其是每当看到一些专家在电视节目中“牙刷要一周换一个”“被单床单也不能用太久”,否则会滋生细菌等言论时,也会想起二哥。我在想,假如二哥看了这些节目会作何感想?一定是愤怒,“胡他妈的扯,照他这么说,我那点工资不吃不喝,啥也别干光买这些也不够”。

是啊,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一辈子穷。对二哥这样一个不贪不占,把全部精力放在工作家庭和照顾父母亲身上的人来说,只能靠微簿的工资维系着生活的一切需求。除了节俭这日子还能怎么过下去?

尽管我很理解节俭对二哥的重要,但有些节俭还是让人费解。类似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用品,就算买个新的也花不了几个钱,一般人家旧了换个新的,可二哥直到用漏了也舍不得扔,用锡焊焊,或者换个底、安个把,继续用!一个扫把不过三、五元钱,二哥从来不买,到草滩上拔些原材料自己做一个。我曾经劝二哥,这么廉价的东西买一把不就行了。可二哥说,自己做的既好使又耐用,没有必要花这个钱!

二哥的节俭让人流泪。有一次,二哥到大哥家看看,大嫂切了西瓜让二哥吃。没成想,二哥把一个西瓜啃的只剩下一层簿簿的绿皮。见此情景,大嫂当场流泪了,因为她想到的是二哥平时生活的苦寒。但我们知道,这与苦寒不能说没有关系,更重要的原因是,二哥觉得能吃的东西扔了多可惜!其实,类似行为,贯穿于二哥生活的方方面面。平时吃饭,不小心掉到桌子炕上一粒米一点菜,一定会捡起来吃掉。

我每次到二哥家,会自觉不自觉翻看一下家里的食物,诸如方便面了,火腿肠了,罐头了,甚至药品了,很多都过了有效期。好几次我准备扔掉都被他制止“挺好的东西扔了干嘛,我就不相信能吃死人”。是的,这就是我的二哥,在他的食谱中,没有不能吃的东西,在他的食物中,没有过期二字,只要不发霉变质,绝不会扔掉。

说实在的,二哥的这些满不在乎,带给我的不仅仅是心疼,还有担心,可别吃坏了。可转而看到的却是一个活了大半辈子都这么吃喝、都这么不在意的二哥;一个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打过针住过院,甚至吃了几次药都能数的清楚的二哥;一个既使寒冷的冬天也只喝凉水不喝热水,酸甜苦辣都不讲究的二哥。

二哥的节俭让人敬畏。我的老家尽管贫困,但诸如供孩子上学、娶媳妇、买房子等,成本并不低,抛开日常生活需求不说,仅为孩子娶媳妇买房子两项开支,至少得二、三十万。二哥有两个儿子,随着孩子年龄增大,娶妻成家买房的任务迫在眉睫,亲人们都为他发愁。我也为他担心,他去哪里弄这么多钱呀!二哥却从来没有流露出半点愁容,平静地给我算了一笔帐:一套房子15万,两套30万。我每月工资3000多,一年可以存4万,十年就是40万。不算还好,他这一算让我心如刀绞,因为我懂得,生活不是简单的加减乘除,二哥的这个帐算起来简单,但我能够想像到,他这十年的日子过起来会是怎样的艰难。就这样,这么多年来,他工资一分舍不得花,靠种点地解决了吃喝,至于穿,二哥更是不讲究,身上的那件上衣恐怕最少穿了十几年。对此我也很不理解。每当这时,二嫂就会打开衣柜边让我看边念叨“你送的,孩子们给的,这么多新衣服他就是不穿,他就是那种讨吃乱兴(土话,意为不讲究)的人”。对此,二哥的解释是,这件衣服还好好的,穿着挺舒服。就这样,他硬是靠着微簙的工资,不仅为儿子们成了家,还都在城里买了房。

我起初以为,二哥为儿子们买的房子就是从指甲缝抠出来的,是用节俭攒出来的。节俭对二哥来说是迫不得已。现在看来,不完全是,贫穷固然让二哥懂得了节俭,但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特别是两个儿子都成了家,二哥没有任何负担了,退休后工资足以让他享受天伦之乐,甚至过上更高水平的生活。可事实上,现在的二哥和过去的二哥没有什么区别,依然那么节俭。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对一个懂得珍惜的人,你纵然送他一座金山,他绝不奢侈;你纵然给他二五一千万,他绝不挥霍。他的全部需求就那么简单,他的幸福就那么简单!我坚信,二哥的这种品格会伴随他一生!我迷一般的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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