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造血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波仔。”
“是的，你当然知道我要说什么，因为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无数遍了，可惜没有一次我们的结论是一致的。”
“这一次也是一样，波仔。”
“试着去想想尼古拉·特斯拉吧，老大。放弃交流电专利、放弃十一次诺贝尔物理学奖、放弃成为世界首富的机会，极致的专注，为了全人类的幸福而努力去研究去发明，足以给他立下一座永恒不朽的丰碑。但他又得到了什么呢，穷困潦倒的晚年，孤独黯然的离世，设计和作品被FBI封杀，连名字都被世界遗忘。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没有人想要那种结果的，波仔。但我宁愿当特斯拉，也不要当爱迪生。”
“你会如愿的，老大。仅仅构思出创新的科技未来是不够的，它还需要商业化。”
“不用再说了，波仔。在可预期的风险可控之前，我是不会考虑将若希商业化的。”
“问题在于什么叫可预期的风险，黑客帝国的矩阵在我看来是一种风险，但1900美元的Papper则不尽然。”
“马克斯·舒施尼发明塑料袋的时候，被人们称为100年来最伟大的发明，但在今天则成为了最糟糕的发明。人工智能很有可能与之类似，今天我们因为机器人解放了我们的双手而欢呼雀跃，数十年后却很可能是另一种局面。事实上，我倒不是担心矩阵之类的存在。只是在现在，无限制的机器智能和人工智能研发，已经逐渐影响甚至改写各行业的格局。”
我叹了一口气：“1960年，纽约有25万电梯工人，现在一个也没有了。今天深圳富士康就有几十万员工，未来可能也一个都没有了。机械制造自动化、服务行业自动化、医疗行业自动化、教育行业自动化，可预期的将来，除了需要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少数行业比如文化、艺术等等之外，机器人和人工智能将全面替代人类，这注定是一个动荡时代，波仔。而在那个时代来临之前，如果我们不能理解替代我们工作的机器人和人工智能，那就可能不是替代，而是被完全取代。”
“可是这个时代注定是会来临的，我们不做，不代表别人也不做。我看到消息，软银已经号称要制造3000万个机器人替代9000万劳动工人。”
“是的，所以我们是在和时间赛跑，波仔。延迟将若希商业化，只不过是为我们赢取一些苟延残喘的时间罢了。”
我又叹了一口气：“波仔，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为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还记得在资金最紧缺的时候我们连续吃了一个月的泡面吗，还记得欠费停电我们就着蜡烛在草稿纸上推演算法吗，还记得担心自动调试出错卡死我们守着显示器盯了三天四夜吗，还记得……旷日持久的钻研，永不懈怠的坚持，只有一个动力——你是那么想做成一件独一无二的事情，你是那么渴望被发现被承认。而现在明明有一个远超同类的产品，却被默默无闻地湮没在故纸堆里。我理解你心里的苦楚，波仔。可是那时候我们都能扛过来，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呢。我恳求你给我多一点时间，给我们多一点时间。”
叶波没有说话，他将椅子转回去，眼睛盯着显示器。我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无比的萧索，刹那间，我心底的冰墙仿佛有了一丝裂缝，但我无法做任何动作，就像个雕塑一样，立在他的背后。
“我看看算法还能怎么优化一下，顺便研究一下非冯结构计算机的资料。老大，你先回趟家吧，知道你今天回来，嫂子肯定在家等你。”不太久，只听到一阵话语声传来，但他没有回头。
我没有说话，帮他倒了一杯拿铁，那是他最喜欢的口味。拍了拍他的肩，拎上行李转身走了出去。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