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已经逆着光,但一直怀念那一束来自一支粉笔、三尺讲台的光亮!那些过往,让我的指尖触摸到了爱的灵魂。
记得2010年5月,国内一些省区特别是西南地区遭遇历史罕见的特大旱灾,学校团委发放了抗旱救灾捐款倡议书,于是我组织我班的41名学生捐款。由于时近周四,好多学生身上没有钱了,但还是东借西凑,最后有31名学生每人捐了一元钱。有十名学生说有心想捐,但身无分文,让我先替他们捐上,我没说什么,刚拿出20元钱打算给他们捐上,感觉身后有人在拽我的后衣襟,我扭身一看,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张丽红,她拉过我的手,说:“老师,我替他们捐吧。”于是将一张五元的纸币放到了我的手里,转身走了。我随手把那五元钱交给班长,让他送到团委去。
晚上查晚休时,班长悄悄告诉我,张丽红下午没有去吃晚饭。听到此语,我的脑子里立即浮现出早晨躺在我掌心里的那皱巴巴的五元钱,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张丽红属于单亲子女,母亲早逝,姐姐多病,家里仅靠父亲从农田里抠出来的那点钱过活。我也曾多次在衣物方面接济过她,怎么会在那种情况下忘记了这茬,竟然接了一个在贫困里已经停顿太久的孩子的钱?我边自责边走进了张丽红所在的宿舍,见她已经上床,钻进了被窝。我定睛看了看她,她脸色略黄,整齐的刘海下,一双眼睛似星星般闪着光。看到我在看她,似乎有些羞赧,把被沿往上拽了拽。我掖紧了她肩头的被角,顺势把五元钱塞在了她枕头下面。
走出学生公寓楼门,抬头仰望,星河灿烂,我极目追觅星空,有颗最亮的星星向我眨着眼睛......
周日下午返校后,晚上,我去八(5)班上自习。推开教室门进去,一股混浊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抬眼扫视了一下全班,发现一位同学不在。就问:“濮文海怎么不在?”有学生说:“上厕所去了。”我又扫了一眼,看到濮文海座位下有一摊沙土,我想,定是濮文海同学身体不舒服,将污物吐到了地上,来不及收拾,就用沙土盖住了。我又扫视了一下全班同学,问:“怎么没有人帮他打扫一下?”全班同学低着头,一阵冷寂。我又从唇间挤了一句:“你们同班将近四载,难道就没有一点同学之谊?”教室里的空气如凝固了一般,我胸口有些发闷。“你们是不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别人的帮助?”询问间,我的语气明显有些低沉。孩子们还是无动于衷,个个如冰雕一般。我踱到教室中间,信手将掉在地上的一只中性笔捡了起来,放到了旁边同学的课桌上。班长赵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走到教室后面,拿了笤帚和簸箕,很快扫干净了那摊污物。贾志快步跑了出去,一会搀着脸色苍白的濮文海出现了教室门口。最后面一直低着头的秦怀锋拿出了平时备的药,放到了濮文海的桌子上。我赶快到办公室到了杯水递给了濮文海,看着他吃了药。
转身踏上讲台,看着教室里那一张张稚气未脱的面孔,刚才郁结于心的那份沉重顿时舒缓。
每一个人,从呀呀学语、上幼儿园起,一直在接受“助人为乐”、“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等品德教育。在社会这个大染坊里,无论经受什么颜色的吸纳与浸透,绝然不会迷失生命本真的色彩。在别人处于困难或尴尬境地时,只需慨然轻轻伸出温暖之手,就可让他人走出困境。
周一早晨第一节去上课,我讲的是陶渊明的《饮酒》,正给孩子们讲陶渊明的相关典故,突然感觉头重脚轻,我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了讲桌,靠在讲桌旁,向学生要了一把凳子,顺势坐了下来,大概过了两三分钟,觉得好多了,就接着讲课。然而,我不敢直视本以为平静的面孔。这时,下课铃声在失落与恐慌中响了,我快速离开了教室。
课间操做完,我要回办公室,有几个女生跟了上来。刘舒怡问:“老师,你刚才上课的时候怎么了?”闫慧玲插了一句:“老师,你感冒了吧。”“老师,你吃药了吗?”王清也问。听着孩子们一连串的问话,我淡然的回答:“没什么。”说着,心里涌起一阵感动,就信步向办公室走去。
不料,刚到办公室门口,头一阵眩晕,身子无所依拦的摔在了地上。懵懂之中,感觉有一个男孩子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搀了起来,我努力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八(5)班的周兆武同学,刚才那份感动又柔柔的漫在心间。
我揉了揉摔得酸痛的手掌,坚持到了办公室,坐到椅子上,头一低,发现办公桌上放着一张折叠的纸,我打开一看,字体很工整,也很熟悉,是秦亚君的:“老师,你刚才上课的时候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要记得吃药。工作重要,身体也很重要。------八(5)班。”看着那个个娟秀的字迹,我的眼睛模糊了。这时,听到王雅莉说:“老师,您喝口水吧。”我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唇齿间竟有丝丝的甜蜜。这个孩子,还在水里放了点糖,还真是有心。瞬时,一股热流蔓延全身,暖暖的,很贴心。那张张熟悉的面孔不停的在脑海浮现,竟是那样的可爱,那样的亲切。
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爱,就在细节小事,只是好多时候,容易被人忽略,被人遗忘。真的需要感谢这些孩子们,是他们让我收获着生活赠予的感动与温暖,也让我明白了爱在天地间,爱在无息中!
十载春秋,那些过往从未褪色,一直如春潮般在记忆深处涌动,青草依旧在向更青处漫溯,天使依然向着阳光轻轻煽动着翅膀,用指尖触摸着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