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那个捡垃圾的老人的画面一直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那是高三的时候,在燥热的夏天中知了在急切地叫着,太阳烤着大地,一阵阵热气直往上冒。教室里更是非常的闷热,老师在黑板上讲着习题,同学们在下面听得昏昏欲睡,迷糊中,老师的扩音器发出惨烈的尖叫,瞬间将我从睡梦惊醒。我额头的上汗水已经把我的头发湿了一大片,我揉揉惺忪的眼睛,才隐约看到老师的身影。黑板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我看了下表只是睡了一会,却仿佛觉得已经睡了好久。
还记得那个夏天,在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晚上,我们搬到了那栋属于高三的人白楼,不,按以往高三人的叫法是“白宫”。早已经在原来的班级呆腻的我们,到了只能远远相对望的“白宫”时,心中不免是激动的。我们都明白现在学校中年级最大的是我们了,我们成了高三生,所要面对的是什么,接下来的时间会变得很紧张,此刻我们只是在紧张的前奏中激动下而已,一班的同学还买来了鞭炮,在走廊上放了起来,引得大家纷纷围观,人群中大家一片尖叫,一阵欢呼。晚自修的一声铃响结束了这种氛围。
高三给我所带来的是一段不好的经历,以至于我后来一直不想回忆起这段经历。而那个捡瓶子的老人却时常让我想起。夏天的燥热,让人们无处可躲,空气中处处弥漫着热气,人心也变得急躁不安。那天我吃完饭,宿舍的闷热让我想到了去班级。说来也巧,平日这个时候班级是有那些中午不回去留下来读书的同学的,然而,今天却没有。我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习惯性的拿出习题来做。看着书本,加上天气的闷热,我的睡意不经入侵大脑。眼睛一闭一睁中,就迷糊的趴下了。
一声门被打开撞到墙“砰”的声音惊醒了我,我顺着们的方向看去,因为是趴着睡,我的眼睛一时间还看不清,只是看到有个人似乎是在对我笑,我揉揉眼睛,慢慢看清了她的模样。那是一个老人,头发已经苍白,脸上布满了皱纹,眼角间有着眼泪,这是老人上了年纪常有的现象,身穿蓝色的布衣,手上提着一个蛇皮袋,给人一种朴实干净的感觉。我刚要开口,老人却笑着用本地话说:“我是来捡矿泉水瓶的,你这边有瓶子吗?”。我对她说有,接着就帮忙找瓶子给她,其间她对我说她进班级只是捡瓶子,班级里的书还有其他东西她是不会拿的,她说懂得读书的都是聪明的孩子,所以她不会把书拿走卖钱的。在之前班级里经常有同学的书本不见了,于是很多人都说是被捡瓶子的老人拿走了。此时,我觉得眼前的这个老人和其他捡瓶子的老人很不同。接下来她说的一番话,让我感到心里一阵难受。她说她有一个孙子在读初中,很不懂事不知道读书,只知道跑到网吧去上网,说“上网”时老人是以不准的音发出来的。老人说她老了,也不懂上网到底是干什么,她说的话孙子听不进去,还会凶她,看着孙子这样她有说不出的痛,她能做的只是捡点瓶子积累些钱,等到哪一天他自己想明白时这些钱可以对他有用。说这些话时,我看出了老人眼里那种无奈和希望交织着。要离开时,她对我说:“你们这种年纪有机会读书就要好好读,读书好啊,读书好啊……”。
老人走了,教室的风扇在吱吱响着。慢慢的随着夏季炎热的退去,老人的话我也忘却了。多年以后,在临近大学毕业的尾声,老人的话又在我的耳畔响起,那天在教室的场景依旧那么熟悉。只是高中时代再也回不去了,而大学四年的时光也就这样匆匆流逝,回想自己在这四年中过的是那么的平淡,淡到平常,淡到我想不起四年是怎么就这样消失的,我俨然成为了老人口中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