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睁开眼睛,明晃晃的灯光照的我睁不开眼睛。我并没有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着,而是坐在地上,倚着床角。我的心脏在砰砰砰的跳动,我感觉脸上有一种很麻木的感觉,身上恶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黏糊糊,风一吹,冷飕飕的。脚下还是那个熟悉的棕黄色的木地板,踩上去就会吱呀呀的叫,身子后面的软床在我惊叫着爬起来之后留下一个浅浅的坑,米色的床单被风吹过,一飘一飘地蹭着地板。睡前忘记关上的窗户还是半开着,一阵阵的夜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我觉得身上更凉了。与床单同色系的米色的窗帘因为本来很厚重,老老实实地垂在窗户两侧,给我带来一种无来由的烦躁,床边米色的床头柜上还放着我睡前搁到那的红色的框架眼镜,白色的衣柜被白喇喇的灯光照着,更觉得刺眼,我抬头看了看,门还是关着的。明明不时有夜风吹进来,我怎么觉得那么燥热呢。
我光着脚,沿着床边走来走去,突然“咕噜咕噜”响动,我踢到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只是支铅笔罢了。我的脑中那个让我百抓百挠的梦境突然闪过,我回过头,蹲下来捡起了那支铅笔,那看起来只是一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2B铅笔,绿色的底纹上描着金色的竹叶,它已经被用掉了一半的长度,肯定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它,再转过来一看,削的整整齐齐的铅笔头部的木头上,好像有模模糊糊的字迹,我拿着它坐在床上,打开床头灯,戴上眼镜,把它聚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字迹是用圆珠笔写上的,已经被磨得有些看不清了,朦朦胧胧间那好像是一个繁体的“侠”字,突然我的脑中如雪崩般闪过那些画面。
我那会还正是年少时光,一心想着的都是行走江湖,仗剑天涯。那会儿特别喜欢看武侠电影,喜欢看白衣飘飘,刀光剑影的那个世界,还经常模仿电视剧中那些武功招式,还有那些中二气息爆表恶剑诀与心法,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的就是白衣段誉的“凌波微步”还有一个《倩女幽魂》中红叶的那个疾走的步法,具体名号是什么,我倒是记不清楚了,那段时光回想起来就像是宛如真实的梦境一般,恍恍惚惚,与如今相隔甚远。当时,无论是看书,写作业心中都会突然冒出这种冲动,于是在铅笔上写了这个“侠”字,不写字的时候,就会用这支铅笔把长发挽起来,再用手指在两鬓间抽出一缕头发,站在风中,想象自己挣白衣胜雪,踏在华山之巅。每削一次铅笔,就重新写一遍。直到弄丢了铅笔,好像一起也把这种梦境般的憧憬弄丢了。
我记起来了,那时候我还自己削了一根小棍,平时放学了,就让爸爸教我怎么练,怎么耍,口中还念念有词,总是担任编剧、导演和演员的角色,给自己做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人设,是个武功盖世的大人物,平生独孤唯求败,杀尽天下不肖徒,然有一天被奸人所害,全力一搏后终还是抵不过,万般撑不住之下,以棍撑地,假装吐一口血,然后抬头道“这就是一直以来你的真实想法吗”,然后奋力杀出重围,从此隐居竹林,过逍遥一世。
原来我最渴望的不是功成名就,行走于险恶江湖。而是凭自己志趣练就一身各种各样不压身的技艺而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有入世的武功傍身,却偏偏安于竹林。入世才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退路,学自己想学的本事,开开心心的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才是毕生追求。
手里的这支笔记载我梦般少年的梦想,一笔一笔谁不能说不真诚呢,每个阶段都有自己真实的梦,即便以后这梦变了模样,转了型,也不能就这样说你之前那个梦不是你真实的梦。那还是你的人生经历,正是这一段段看似不相关的经历,才造就了现在的我。这支铅笔做不了横刀立马的发间簪,却可以用它描绘那梦中的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描绘那曾经令我心驰神往的大漠塞北、江南水乡。这不何尝不是在竹林中重现少年之梦呢?
大街上的路灯已经灭了,虽然现在还不是很亮,但是外面街道上已经有早起的行色匆匆的行人了,门外客厅里弟弟已经打开电视等着看直播了,恩,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