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块钱与三小时的故事

“师傅,到珠江村没?”我慌慌张张,一股劲往司机那里冲,生怕一不留神会错过什么。

司机拉长个脸,没搭理我。我转身问身边的乘客。

“到啦!”只有一位好心的老太太回答我。

我多次向她道谢。要不是这车上有那么多人,保不准我会冲上去拥抱她,再一次真诚地向她表示感谢。

今天要不是学校突然通知我去珠江村总校领毕业证书,我是决不会冒然单独行动的。我有多路痴,我自己最清楚。有一次外出找个广州最大的购书中心,它几乎是天河区的地标,广州最大型的购书中心仅此一家,只要到体育中心的人几乎都能找到。我便便用了一个上午,最后在空中看了到购书中心的大楼就是过不去。在地下通道,一层一层地走(那地下层,四通八达到处都是商业街)最后问了好多人才成功通过那条通道。之后我一直在回忆刚才走过的哪一条才是正确的路线……

下车直奔路边的站牌。天啊!珠村?我简直不敢相信,也不希望这是真的。我整个人贴在站牌上,用手指指在字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声来。没错,是“珠村”而不是我要去的“珠江村”。我哭笑不得,怎么会是这样?珠江村离这里还有三站?心里一直嘟囔着责怪自己。怎么就没听清报站?一路上不是都有默数到站数吗?怎么就下车了?……

“请问:从这里到珠江村还有多远?”我向一小区保安打听。

“哦,还有好几个站呢?”保安答。

“要是我走路去,应该怎么走?”

“这个,很远的,你还是坐公交车去吧!”

“没事,我就走路去,”我捏了捏羞涩的口袋,想起了这两个月来拼命地投简历,早出晚归面试,也没能摆脱失业的魔咒。现在连两块钱的公交车费都要谨之又谨。“你能告诉我方向吗?”

“你就跟着刚开走的公交车行驶的方向一直沿路往前走,到了下一站你再问人吧?”他指着车开走的方向说,“很远的,这大热天的,你还是坐公交车去比较好。”他再次建议我。

我向他道了谢,告别了他,就一个人无所畏惧地上了路。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大地,也烤着我的每一寸皮肤。头皮发烫,汗珠成片成片地往下掉,最终与后背的汗水汇成一片。黑色的裤子完全不顾我的反对,贪婪地吮吸着太阳的光辉。全身像着了火一般难受,大脑里翁翁作响。

我是不是中暑了?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这条路四周空无一人,如果我倒下了谁会来帮我?谁又会去通知我的家人?不,我不能倒下,我还有千辛万苦才读完的毕业证书没领?我还要靠它去实现我小时候梦想?一辆公交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我硬拖着又渴又饿的身体往前追呀,追呀!车影消失了,我停下脚步……

不知走了多久,仍没有看到下一站牌的踪影。我一屁股瘫坐在路边一棵大树下休息。大树底下真是凉快——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哦,还真是哦!

我盯着宽大的公路,不带任何期望搜寻着人影……

路对面是一座很小的小土山。小土山上随意长着野草,野草浓密又茂盛。还有几棵手臂粗细的小树,与野草为伴。斜坡上有一个塌了大半的小砖房。也许是某个年月的某一天台风经过时留下的杰作?还有可能是这里太荒凉,房屋的主人也不甘寂莫离开这里挤进繁华的市区?

这座小土山,多么独特、孤独地立在这里。它似乎在守望着什么?我同情它的孤独,而此时的我比它更加孤独……

我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还要走多远?我一想到今天的任务,不敢再耽搁,起身继续前行。我想,我一定能走到珠江村。

有个骑自行车的男人停下来问我要不要坐他的车,又问我要去哪里?他说可以载我去。我大吃一惊,这前不着店,后不着村,他是打哪冒出来的?还说要送我一程?我吃力地来回张望,最终放弃了搜寻人影。此时,这条路上除了我和自行车男,再无第三人。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这一句不断跳出来提醒我。我面无表情,看了看他;又面无表情,沿着公路继续往前走。自行车男很快消失在拐角处,而我仍在路上……

这时,有一辆小轿车在我身边停下,车里人打开车窗上下打量我。我不予理会,认真地走自己的路。他没有开口叫我上车。我想就算他好心要捎我一程,我也是不会答应的。我对陌生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谨慎和距离感。

又不知走了多远,脚后跟针刺似的痛不时传遍身上每一个神经。我已经疲惫不堪,吃力地将一只脚放到另一只脚前面。我突然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一个人的朝圣》里面有一句话:你还以为走路是世上最简单的事情呢?只不过是把一只脚放到另一只脚前面。但我一直很惊讶这些原本是本能的事情实际上做起来有多么困难。是的,走路并不简单……

令我喜出望外,不远处,一个蓝色站牌特么扎眼地立在路边。下一站就是我要去珠江村。此时,太阳已经偏西,地上的影子渐渐变长。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不知不觉,我已经走了三个小时。我又渴又饿又累,脚已经麻木,脚后跟磨出的血泡都破成了血水。袜子、皮肉和鞋子粘在一块,难分难舍。我要走下去的意志早已瓦解。我不想再走下去。没有导航,没有方向,也没有可问的人。我不想我走到时,老师却下班了。现在身心俱疲,头脑晕沉沉,万一又像上次那样中暑倒在路上怎么办?这次可没有地铁工作人员和好心的路人帮忙。我真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车来了,我坐上了开往下一站的车……

备注:21天无戒写作训练营坚持写第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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