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年轻时,早餐和下午茶一直是她最喜欢的两顿餐食,因为这两餐不仅只是填饱肚子,更是她生活里的仪式感,这种仪式感在她28岁那年的一次下午茶后变得更为强烈。
那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那时老头30岁,他是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作家,老伴28岁,她是一个精致貌美的职业摄影师。在一家叫《少爷三岁》的港式茶餐厅里,他点好了下午茶,在等她的到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他想要给自己的小说拍一组情节照,正在找合适的摄影师和模特;她因为每天陷入常规的摄影工作里开始出现了审美疲劳,希望有机会拍一些故事感的照片集。1个多月前经过朋友的引荐,他们加了微信,加了微信后的一个多月里,因为两人都处于各自事业的上升期和忙碌期,他和她有一句、没一句断断续续地聊了几次。前一晚,他给她发了微信,“明天抽空见面聊一下合作的事?”。“好的,明天下午3点。” 她回复。
这家茶餐厅是她选的,一家名字有些调皮装修却很复古的港式茶餐厅。他习惯性的早到,往常每次约见人他都是卡着点提前15分钟左右到,不同的是这次他足足提前了40分钟到,选了张靠墙有沙发的位置,他坐在了椅子这边,另一边的沙发位留给了她。
“帅哥!你们这边上菜大概要多久?” 他问端着一杯水拿着菜单过来的服务员。
“你好,下午茶时间段的菜品都是5到15分钟上的。” 服务员答。
“好的,那我晚点再点菜,还有个朋友没到”,他看了下表,心中估算了下点菜的时间。
由于提前了太多时间到,他没敢告诉她,因为他觉得过早跟迟到一样属于不礼貌的行为。他坐在椅子上,喝着柠檬水,把昨晚整理好今天要谈的关键点再多过了三遍。然后把菜单也反复看了几遍,想好点哪些菜品比较适合今天的场景,哪些菜品比较符合通过她朋友圈推测到的她的口味。
此时的他像极了一个学生坐在教室,认真的复习和演练试题。他看了下手表,2:46,于是掏起了手机,打开微信,“你好,我到了,6号桌,你到了直接过来就行。”
“好的,不好意思,我可能会迟到5分钟左右”,她秒回。
“嗯嗯,就在进门右转直走,靠窗的沙发位置,对了,你如果有特别想吃的菜品就跟我说,我先点上。”他补充道。
“好,你看着点就行!” 她依然秒回。
“好的,你慢点,注意安全。” 两个人的文字对话跟通电话一样,没有任何的延迟。
发完微信,他再次拿起反复看了多遍的菜单,刚刚心里预选的菜品似乎又空白了。他像读自己写的小说一样,又重新一行一行地看了一遍菜单,像是要在字里行间找到某种剧情和答案。
看了下手表,离她预计到达的时间还有5分钟,于是叫来了服务员,把单点了。
点完单,他一会往右边的窗边望去,一会转头看看门口,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期待感和紧张感胶着一起。就在多次张望的期间,菜品都一一上齐了。就在他望着右窗外喝了一口柠檬水,准备放下水杯时,一个头发齐肩的港风女生出现在人群中,径直地走往这个店。因为之前都只是通过朋友圈看到她的模样,而映入眼帘的这个人,更真实,更高挑,更有气质,轮廓如此分明。
他下意识地稍低了眉眼,生怕跟她有目光上的对视,根据自己扑通心跳的频率,他似乎能推测出自己脸上的表情会有些失态。他赶忙放下在空中悬停着的水杯,下意识地做了次深呼吸,后挪了一下椅子,起身,用双手捋了捋原本就已经很平整的衬衣,转身。
此时她已经走入了店里,礼貌地微笑着迎面向他走来。
“你好!”
“你好!”
他和她给了彼此一个微笑和点头,他们嘴角上扬的角度和点头的幅度都近乎一样。
“请坐”,他右上指向沙发的位置,“你坐沙发可以吗。”他早在45分钟前就留好了沙发位给她,因为根据日常礼仪,如果是椅子和沙发的组合,让女生坐沙发是礼貌的,但就在此时,他还是问了下她的意见,因为礼貌之外,他还想更进一步表达他对她的尊重,或是······在意。
“嗯嗯,谢谢!”他话音未落,她就已经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说谢谢的同时,给了他会心一笑。这一笑像是表达了对他细心的谢意,亦或,还夹杂着些许的小感动。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她把右手拿着的祖母绿色的复古小包放在了身旁,然后目光在他和桌面间停留, “ 看这一桌子的东西,就知道你也经常喝下午茶。”
复古的马赛克瓷片小方桌桌面上,白色盘子里放着已经切成四小份的芝士吐司,一份色彩鲜艳的水果蔬菜沙拉,沙拉旁的长形盘子里摆放着蛋挞,他左手边放着一杯冰柠檬红茶,她右手边放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柚子茶。一桌子普通但又用心的菜品,普通是因为这些菜品在任何一家港式茶餐厅都会,用心是因为摆放的很用心,搭配的很用心,就连·····
“温热的蜂蜜柚子茶是我夏天的最爱,夏天不能老是喝冰的呢,对脾胃不好,谢谢!” 她试图表达对他用心的感谢,又害怕太尴尬,于是随口抛出了一句养生知识。
“嗯嗯,因为不知道你的口味,我就随意点了些常规的,你看有没有什么要加点的”,他既希望她能看到自己的用心,又害怕她知道他看完了她所有的微信朋友圈后知道她喜欢吃蛋挞,喜欢在夏天喝温热的蜂蜜柚子茶。
“不用不用,刚刚好” ,她喝了口蜂蜜柚子茶说,“那我们边吃边聊吧……”
三点多的茶餐厅里,用餐的人没有很多。阳光透过窗户刚好洒落到了旁边的桌面上,店里的空调温度刚刚好,店内大家聊天的声响也都刚刚好,他和她半聊工作半聊生活,偶尔也谈谈各自的兴趣爱好、人生理想。
这是他们的第一顿下午茶,一切都恰如其分,一切像是经过了暖心的安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