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启示录
1
穿过京西北部的茂密的丛林,一座废城展现在了周仁斌眼前,除了深秋铺天盖地的乌鸦,这里没有任何能活动的东西,他早已习惯这种寂静,面如死灰,两眼无神,车子转入主干道。出城国道的另一侧,有着数不清的汽车排成长队,却没有一个人,而进城一侧的却空空如也,仁斌把车停到一辆货车旁边,这家倒是很贴心的准备了大量补给,但都是腐败的食物,翻了半天只找到了两瓶红酒,这年头最不缺这玩意,他顺走了红酒,便驱车自饮了起来,独享这夕阳的余晖。
这是一座卫城,原来的天京周边有大大小小的这样的卫城十几个,人也多到像蚂蚁窝,现在,别说是人,连丧尸极为罕见,闯过警戒线后,仁斌的车子行驶变得有些困难,因为路上有无数的白骨堆积,他毫不在意,因为这条路已经走过无数遍了,车痕早已趟出路径。
十二年前,也就是公元2045年7月25日,杀瓦(SVA)病毒在纽约爆发,三年内,日本,澳大利亚,南美,欧洲东部丧尸病毒相继爆发。中国政府即使事先有所准备,但也没能挡住病毒的蔓延,然后是长达七年残酷的丧尸战争,很多小城镇被核弹夷为平地,许多还没有感染的人类,被活活烧死,这些事儿仁斌都经历过,但尽量不去记起。
2
天色渐暗,仁斌随便找了一户位置好的人家留宿,他准备安心的睡一觉,早上还要赶路。多年与丧尸的战斗经验告诉他,这里已经没有丧尸了,中国丧尸战爆发后七年,有的人称之为生化元年,丧尸突然撤退,那一刻所有人的惊呆了,它们竟然一瞬间全部停止了攻击人类,只在无人的地方游荡,像被某种神力驱使着,有很多的人开始相信这是神迹。政府趁机把全国百姓集中到全国三十六个超型大城市中,建起了又高又厚的铜墙铁壁,和高耸入云的摩天城,完善的生态循环系统。两年过去了,僵尸依然不来进攻,百姓却已逐渐习惯了新的坏境,城墙内的生活倒也安逸。
一项从ICP制药公司传出来科研成果再次改变了这个动荡不安的人类社会:活体僵尸的头部有着极高的药用价值,也不是什么时候开始僵尸头骨风靡收藏界,黑市上炒的比黄金还贵,于是有很多不安分并渴望财富的人出城捕杀丧尸,墙外是没有法度的世界,成了很多狂暴之徒的天堂。
仁斌渐渐的入睡,本来希望一个难得的好觉,可是一辆放着重金属摇滚制造着噪音装甲车跑过来,仁斌一皱眉,咒骂了半天,盼着他赶紧走。谁知那闪着五颜六色灯光的装甲车竟然渐渐的近了。
“你就知道听她的,我就玩,怎么了,它是个僵尸,都死了,我虐待他不可以吗,老娘稀罕。” 这是一个粗壮女人的声音。
装甲车巨大而沉重的躯壳后面拖着一个丧尸,它被带着电的“追尸锁”捆着动弹不得,沿途拉着一趟灰尘,它皮肉已经磨掉一半,盆骨和头骨露在外面,却依然带着丧尸那种空洞的表情,嗷嗷地狂叫着。
仁斌不想多管闲事,但还是对某些事情很好奇,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这个车队足有 20多人,为首的是一个大胡子,那个说话的便是大胡子身边的粗壮女人。大胡子看见了仁斌,叫司机停下跳下来大声地对仁斌喊着。
”兄弟,加入我们帮派吧。” 大胡子瞥见仁斌后面背着95式,那是官方给少数杰出的“猎尸人”配发的装备。
“自己干,习惯了!”仁斌回答道,大胡子看他很坚决,摇摇头,明显有些失望
“行吧,我老包从不强人所难,我们,北上,后会有期了。”
“那个丧尸,在哪里发现的?” 仁斌看着托在车后面还在不断挣扎的丧尸。
“我们在高速上遇见的?怎么?”
“没什么,京郊出现丧尸,不多见。“
大胡子看着仁斌冷漠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
“保重了,兄弟。”
3
夜里车队出了城,仁斌不清楚他们为什么着急连夜赶路,只知道如果不出他所料,天亮他会拥有用不完的补给,支撑他北上。冷晨四点,大胡子的车队在城东遭到变异僵尸的袭击,天亮后枪声停止了,仁斌知道自己不是那些怪家伙的对手,等他们走远,他用桶抽干了剩下的汽油,将水和食物搬到了自己小卡上,地上随处可见四分五裂的尸体和鲜血,仁斌像没看见一样。
“你骗了他们对不对?”一个清脆女声从翻到的装甲车车顶传来,即便是仁斌也是一惊,连忙抽出匕首,却发现坐在上面的是个美丽的女孩,一场血腥的大战后,这女孩竟然干干净净,阳光下,一身雪白的裙子,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没有骗他们,丧尸从不单独行动,这谁都知道。倒是你,更可疑。”
”胡子叔叫我藏在车里,我就一直呆在在车里。你,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说说看。”
“我给你钱,帮我把胡子叔埋了,他这几天对我还不错。”
“多少钱?”
“一千”
“不行,至少三千“
”可以“
”尸体呢?“
”我带你看去,我要跳下了,你得接住我,摔坏了就没人给你钱了。“
”好,你跳吧,我接的住。“
那个女孩犹豫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跳,才能不让这个男人碰到自己身体,最后她放弃了,于是她转过去又转过来,又转过去,说道:
”我不信你,看你就不像好人,我,我从那边爬下来!“
仁斌无奈,只得继续把油桶灌满,往回走,将满满的一车补给用粗大的绳子绑紧,又收集了“追尸锁”,生化炸弹等武器,这样足足过了半个小时。 女孩终于平安落地,再出现时,洁白的连衣裙被撕破了好几块,也粘上了血的和丧尸恶心的体液,女孩蹑手蹑脚地跨过七零八落丧尸体块儿,从包里掏出来两千元,递到仁斌面前,理直气壮的说:“帮我把胡子叔埋了。”
仁斌看了看这个女孩,娇小而清秀的脸庞,清澈的双眸,年纪月约莫十七八岁,这双眼让他瞬间沉入了回忆,他还在年轻时也见过同样清澈的眼睛,他停顿了一会儿,心头涌上一股无端莫名的火气。用粗糙的手接过钱,突然拽过女孩的胳膊将女孩推到在地,压在身下。抽出匕首,顶住她的喉咙,女孩也大惊失色,喊到:
”救命啊!救命啊!救……”
想到这里哪来的人救她,再喊会把丧尸喊来,丧尸更恶心,于是闭眼等死。仁斌盯着她,用沙哑而厚重的嗓音说道:
“我现在把你玩了,玩腻了再把你分尸,谁都不会找到;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游戏里?这里是”猎尸人“的战场,没有法律,没有警察,有的只是猛兽,和比猛兽还可怕的人,他们甚至可以为了活把你一口一口的吃掉,快给我回家,不回家就滚,别在这里碍眼。”
说着起身离开,准备发动汽车,女孩追上赶紧扒住车门,拽喊道:“你拿我钱了,就得给我办事,不讲信誉,不许走!”
仁斌把她推开,车行驶了一段距离,那个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坐在地上哭起来,边哭边大喊大叫:“畜生!大变态!你好意思走吗,僵尸快来呀,把我这个大美女吃了吧!” 仁斌无奈,她在这么喊下去,迟早引来僵尸,只得下车。
“尸体呢?”
“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的样子像我的爷爷,他就是个好人。我叫辛蕾。大叔你那?”
“幼稚!”仁斌冷冷的回了句,转身走开去拿洛阳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