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思量之后,还是决定出发云南,为了那没有返程的青春和心里那个远走天涯的梦。多少次梦想自己能够背上行囊,远走天涯,做一个孤独的旅行者;多少次想要逃避现实,去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
“几时归去,做个闲人,对一壶酒、一张琴、一溪云。”
大理 - 风花雪月
终于到了大理, 天空是万里无云的蓝,花朵在阳光的照耀下美得直醉人心。
“ 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好一个风花雪月的大理!
这里生活的主要是白族人,白族妇女们的头饰会告诉你她们是怎样的风花雪月:“垂下的穗子是下关的风,艳丽的花饰是上关的花,帽顶的洁白是苍山雪,弯弯的造型是洱海月。” 我在车上遇见的大姐还告诉我,许多民族的妇女服饰都是裙装,而白族人们却是围裙加裤子,这是因为白族妇女们勤劳善良,这样的着装方便她们劳作。
风花雪月还有一个谜语:虫入凤窝不见鸟(风),七人头上长青草(花),细雨下在横山上(雪),半个朋友不见了(月)。
风花雪月这四个字怎会如此风雅,又是怎样的人才会用这样美好的词去诠释大理?倘若不去体会白族人们的生活,又怎会知道呢?
黄昏,一个人踏着自行车往洱海边的才村码头骑去。在路上,骑摩托车的白族大哥告诉我对面的山是苍山,他们叫苍山十九峰。苍山顶上终年积雪,苍山之下却是繁华盛开,四季如春。原本终年积雪的苍山如今因为气候变暖,夏季已经看不见雪了。
通往洱海的小路边,盛开着许多粉色的蔷薇,犹如姿态婀娜的少女一般妩媚。到了洱海边,我把自行车停好,在码头边散步。过来享受黄昏时刻的人不少,有坐在洱海边读书的外国人,有携手散步的中年夫妇,也有来来往往的游客。
此时的洱海在黄昏的光晕下显得格外柔情,蓝色的水面荡漾着金黄的光;岸边的树倒影在金色的水里,摇曳生姿;苍山的一角也被沉下的夕阳染得金黄,苍茫又不失温情;水边的游船此时也变成了洱海上的装饰品,微风送过,旗帜飘荡,不为游人,只醉夕阳。
我爱上了大理,爱上了洱海,爱这黄昏时刻的温情,爱这苍茫的土地和这里勤劳善良的人们。
背篓
在大理古城,无论白天黑夜,都可以看见一个个穿着白族服装的白族人背着背篓在街道上行走。晨光泛起,他们背着背篓在古城吃早餐,买菜;夕阳西下,他们背着背篓回家做饭。
也许是因为白族人长期背着背篓生活,许多年老的妇女都有些驼背。端午节那天,我早起去古城的农贸市场买粽子,小小的街道被早早起来摆早市的人们占据着,一个个旁边都放着背篓,卖草药的,卖水果的,卖花的,卖菜的。看似平常的背篓可以容纳各种物品,油盐柴米,瓜果蔬菜,生活用品…..不仅方便,而且容量惊人,似乎这背篓就是古城里的文化,就是大理人们生活的缩影。
据我所知,不仅是当地人,许多长期待在这里的外地人也用起了背篓。背篓不仅方便,更是环保,上市场卖东西直接往背篓里一放,塑料袋省了,而且背起来不像手提着那么费劲。
我不禁思考,为什么这背篓只在这里流传呢?问了行人,答曰,云南地区山路崎岖,不便肩挑,所以人们生活劳动都靠背篓。原来如此。我还见过把小孩装进背篓的,这小小的背篓,还有什么容不下的呢?
地摊
在大理古城,随处可以见到地摊,尤其是人民路一带,卖各种纪念品,首饰,还有小件的工艺品。
在这些摆地摊的人群中,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是从外地旅行途经大理,然后停留在这里休整,生活,靠摆地摊赚取旅行经费,然后继续上路。
这些摆地摊的人,有来自国内的,也有来自国外的。他们卖的东西有在当地淘的,也有些是旅行途中带过来的,有来自新疆西藏的,也有来自国外各地的。他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的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一年或者更久。
为什么是大理而不是其他的地方?也许丽江或者拉萨或者其他许多地方也有,但在大理的这些旅行者们都一致回答:大理更生活。
我关注过的一位旅行者就曾经在大理居住半年,一边写书,一边摆地摊赚取经费。看似穷困潦倒,但这些旅行者们却享受其中。有些人一边摆着地摊一边抱着吉他弹唱,人来人往,驻足观看,摆摊的旅行者淡然友好,即使不买他们的东西,也很容易跟他们成为朋友。他们大多数人都走过许多地方,新疆、西藏、尼泊尔、泰国、印度等等。
我认识的一位“驴友”小四就在这里摆地摊,他去年9月辞职,一个人出来旅行,走过很多地方之后在大理住下,摆地摊赚取路费,现在已经在大理住了两个月。
他说大理很生活,吃住便宜,而且摆摊方便,在这里还认识了许多朋友。对于什么时候上路,他也不确定,但他说,在确定之前,他会待在大理。我还听到他无意识之间把他居住的青年旅舍叫做“家”。
也许有些人无法理解他们的生活,但我眼里的他们很纯粹,精神世界很丰富,对物质很淡泊,对朋友很信任。才认识短短几个小时,小四就放心地把他的单反相机和地摊上的首饰交给我,然后自己跑开去拿东西。对于未来,有些人也许有些迷茫,但有这样的青春和体验,我想他们将来一定不会后悔。
双廊- 世外桃源
双廊是大理的一个小镇,也是白族风情浓郁的小渔村,依山傍水,非常适合居住和生活。这里的洱海风光在大理可谓是最佳。镇上有两个岛,一个是南诏风情岛,一个是玉几岛。
这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庭院,院子里种着花草,也有的种了蔬菜和果树,似乎这已经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房子基本都靠海,最多步行几步就可以到洱海边。
洱海附近的小道上种满了三角梅。三角梅在深圳也是随处可见,但深圳的三角梅过于热情奔放,远不如双廊的温情。深圳的三角梅是奋斗型,处处火热争先,唯恐慢了节奏;而双廊的三角梅却是生活型,红得内敛,姿态怡然,像这里的白族人,淳朴善良,打渔做活,栽花种草,怡然自得。
在海地生活青年旅舍,我发现了农民画。印象最深的一幅画叫做《玉米》,这幅画里,有高高的玉米,有背着背篓劳作的人,在一间传统的白族民居里,有几个穿着白族服饰的人在家里剥玉米,前院繁花盛开,后院家畜林立。院前则是蓝色的洱海,海上是乘船打渔的渔人……
这幅画把双廊人们的生活表现得淋漓尽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把生活描绘得如此生动,又是什么样的人会对生活有如此体会…… 经过询问,画农民画的人就生活在玉几岛。
我一路打听农民画师的住处,终于得知画师的住所叫“白居”,于是决定登门拜访。
走过朴实的石板小巷,就来到了白居。白居门口有幅对联:“师传博艺千古画,徒学精仪万年桩”,门上挂了一个木牌:今日休息,电话预约,原来画师今天休息。见不到画师倍感遗憾,却也只能转身离去。一转身,发现白居内的庭院伸出来一大簇玫红色的三角梅,在阳光的照耀下特别耀眼,庭院的正前方便是洱海。墙上有一首陶渊明的诗: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我在原地呆站了许久,而后顿了顿神,慢慢往外面走去。想起作家三毛在台湾时曾路过乡下一个小地方,却发现那里的陶窑别有情致,于是进去探望。窑内住着两夫妻,三毛被邀进去喝茶,进门也是一幅对联:也堪斩马谈方略,还是做陶看野花。生性质朴的三毛顿时感动得说不出话,一心想要留下来。
从未想过这位未曾谋面的农民画师会带给我这样的感动,如若哪天我放下一切,我便愿意在这样一个地方生活,跟画师学农民画,亦或是摆个小摊,开个小店,栽花种草,聆海沐月,望夕阳,看星星,如此,天荒地老。
“这里比丽江清净,比三亚多情。”这里是双廊,人间的世外桃源。
日月天堂 - 香格里拉
旅行中,很多时候风景都在路上。
前往香格里拉的滇藏公路上,高山,湖泊,雪山,峡谷尽收眼底。在这趟旅途之前,从未感觉自己对自然对土地有这么深切的爱,山川河流感动着我,花草树木感动着我,马儿羊群也感动着我,整整7个小时,我不舍得让双眼闭上一秒,似乎窗外那辽阔的土地就是我的生命。也许这就是高原的力量。
香格里拉平均海拔3200米,是我上过的第一个高原。这个神秘的地方吸引着许许多多人。我曾问自己,我为何要来这里?我要来这里看什么?思来想去,我都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也许只是因为它是令人仰望的高原,也许只是因为它接近天堂。我想,我只有亲自踏过那片土地我才知道。
怀着无数对香格里拉的期待,我来到了香格里拉独克宗古城,已经是晚上7点,太阳依然照耀着古城。想围着古城细细欣赏一番,却明显感觉不适。
第二天起来,不适的感觉依然还在,我下意识地问了问客栈的老板娘,我这是否是所谓的高原反应。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我取消了去普达措的行程,普达措海拔4000米左右,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是绝对不可以再往上升海拔,那些壮丽的高原景观也许真的与我无缘了。
我有些害怕高反加重,虽然出门前买了保险,但还是不敢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独自撑过这一天,于是我一个人去了医院。打完针,吸完氧,已经是中午。朋友担心我的身体状况,再三叮嘱我如果在同一海拔有高反加重的现象,立刻往海拔低的地方去。同是有着流浪梦的人儿,听到如此窝心的叮咛,怎能不感动,顿时泪湿满襟。在这三千多米的高原,我体会到了友谊的另一层含义。
下午仍是不适,明显感觉心慌,呼吸困难,果然过早吸氧会产生依赖感。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看着朋友们的叮咛与祝福,我开始对整个旅程进行反思,也做着随时撤离香格里拉的准备。
思来想去,还是不愿轻易放弃,于是调整心态,安静坐下,拿出明信片,开始给几个要好的朋友写下最真诚的祝福。我亲爱的朋友们啊,你们可知道这一天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这时候的祝福是我人生中最深刻的祝福,因为我生怕自己熬不到第二天。好在后来呼吸情况慢慢好转,我开始感恩,开始乐观,我相信好的心态可以战胜一切。
第二天,我睁开眼睛看到天边美丽的云彩,我就知道一切都已经没事了。休整了一天,身体已经适应,我迫不及待起床,去拥抱香格里拉。由于行程较短又因高反耽搁了一天,我只去看了看草原。
旅行的意义,并不在于你去了多少个景点,而在于你有什么样的体验。短短的旅程,我只接触到几个人,对这里的风土人情还没有深刻的了解,也无法描述出当地人们的生活状态,但是这番经历同样让我难忘。
回程时碰到一对美国夫妇乘着公交车去市场买菜,交谈之下得知他们已在此定居两年,他们怡然的神情告诉我,他们很享受这里的生活。若只是来这里看风景,几天便看完了,牵动人心的,是对生活的体验。我终于了解为什么这里可以称之为心中的日月了,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美丽的天空和风景,而是天堂一般的生活。
2013.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