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是我在家里盼着爸妈从远方回来,长大后却变成了爸妈盼望千里之外的我回家过年。
年关将近,一场雪接着一场,雪花片片像是轻盈的精灵在空中跳跃飞舞。站在窗台看清晨匆匆走过的路人,铲雪车在地面发出嚓的声音,腰疼似乎在每一个细胞里扩散开来,奈何思念也悄悄蔓延愈发浓郁。奶奶不经意间询问过年回不回来?多想化身为那身姿曼妙轻盈的雪花,随风飘动跨越千里落回故乡……
春节,是中国人传统的三大节中最为隆重的一节。而腊月,正是迎接春节的前奏曲,在这个前奏曲里有着丰富的内容。首先从喝腊八粥开始,腌腊八蒜,然后人们要扫房、请香、祭灶、封印、写春联、办年货,直到除夕夜。
民间腊月歌: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炖炖肉);二十七,宰公鸡(杀灶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小的时候几近腊月,奶奶就按照腊月的顺序每天开始忙活,最早在农村老家的时候糖瓜是自家种的,奶奶总爱说吃了隔年瓜活到一百八!而我则偏爱于糖化的甜味,入口即化。最喜欢看的事情之一就是用石磨做豆腐,用一块头巾把毛驴的眼睛蒙上,这样推磨的时候它就不会偷懒,把黄豆放进磨圈儿里,你只需要看着毛驴儿一圈儿一圈儿走,过一会儿就可以看到被碾压碎的豆子,再过一会儿,白色的豆汁儿就会从石磨的四周蔓延开来,整个儿一白胡子老爷爷。
接下来做豆腐的顺序就会由妈妈和奶奶一起完成,冬天印象深刻的事情还有腌制小白菜,也就是我们老家常吃的熬酸菜。奶奶会事先准备一个好大的缸,把白菜清洗干净,再一颗颗交叉放进缸里撒上一层厚厚的大颗粒儿盐,用洗干净的大石头压上,等过些日子吃的时候,捞出来几颗顿肉吃。
肉都是自个儿家里用粮食养的鸡、猪、兔等,在家里的大院子里养着几只自由散步的母鸡和公鸡,可能奶奶爱干净每天都会扫两次院子,印象里院子里从来都是一尘不染。右侧拴着一只小猪等到过年的时候就会膘肥体胖,找个好日子大人们就会请乡亲们一起帮忙,杀猪的那个清形太残忍我就去玩别的了,只记得那顿杀猪菜是相当好吃,阿弥陀佛。
菜是用新腌制的酸菜,还有清洗干净的猪肉熬炖而成,因为我爱吃脆骨和猪腰子大人们会特意留给我,还有一个好吃的就是用五花肉炼制而成的油骨,咬起来酥酥脆脆的,带着刚出锅的油香味儿,妈妈和奶奶喜欢用它们来和自家菜园里的白萝卜包饺子、包子做馅儿,吃起来又是一种风味儿。
过年前家里会来个大扫除,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部洗刷干净,换上干净的窗户纸,奶奶和妈妈都会用红色纸剪成各种形状的窗户,贴在窗户上,代表新年和喜庆。
还有一道重要的工序就是蒸包子和馒头,最喜欢吃刚出锅的馒头,有种天然的香味儿,奶奶会拿出家里的靛,用水化成红色,然后让我给每一个白胖白胖的大馒头上面用木筷子点个小红点儿。
等三十这一天来了,白天爸爸和哥哥会贴对联,妈妈和奶奶会炖排骨,做不同烹饪方法的肉,还有很多菜,凉菜和热菜,凉菜里最喜欢的是绿豆芽,家里每一个人都爱吃,豆芽是奶奶发出来的,每天宝贝般的呵护,出芽好了用开水烫一下,拌上香油韭菜,一种天然的调料高米儿,锅烧开油熟了,往上面一浇,香味儿扑面而来。三十晚上这一天我和哥哥提前换上新衣服,一家人团坐在暖烘烘的炕上,吃着妈妈奶奶,还有爸爸帮忙的一桌丰盛的年夜饭,有炖羊肉、猪排骨、牛肉、萝卜丝肉丸子、鸡肉炖粉条、四个凉菜,四个热菜,我和哥哥等着爸爸妈妈奶奶发压岁钱。
当然少不了放烟花,爸爸提前去县城里买了烟花爆竹,乡村的夜晚是很静谧的,一个大庄子,住不过三两户人家,从上海回来的哥哥们也会下来一起和爸爸打扑克,还会给我们带一些好玩的礼物,新奇的炮竹,那个时候我还是男孩子一样,哥哥玩儿的我也玩儿……
8岁那年为了上学我们全家搬到了县城里,从此开始一年和爸妈只有假期和过年才能见面,最爱的是过年,爸妈不仅会带新衣服好吃的,而且老累了一年终于可以一家人团聚一起过个年,那8年我们在租来的窑洞里过年,腊月二十八前奶奶已经和我们提前准备好过年的食物和程序,就等着爸妈一起团聚,记得有一年都快三十了,爸妈还没回来,我们就轮流在大门口焦急等待,终于爸妈风尘仆仆赶回来。
我和哥哥接下他们手中的东西,赶紧抱抱他们,还有小我七岁的可爱弟弟,后来弟弟也和我们一起生活上幼儿园。
一晃我们都已经长大上了高中,考上大学,家里也在县城里位置优越买了窑洞,起了二层,爸妈的几年辛苦和我们的分别,总算成了过往。
大学刚毕业,傻傻的我为了爱情去了千里之外,那个时候没想过,会3年只能回一次家。小的时候是我们在家里盼着爸妈从甘肃回来,长大后却变成了爸妈盼望我回家过年。过年的脚步越来越近,想家的情绪越来越浓,却不知下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在网上给奶奶买了好看的帽子还有一套紫色秋衣,相信奶奶会很开心!给爸爸买了灰色的,妈妈明年本命年买了一套红色的衣服,虽然我在千里之外,心已经跨越千里和温暖一并归家。
唯一能让我心里快乐的就是可爱的小女儿,我说我要回家过年,小宝贝说“妈妈不哭”,自己先开始哭腔,心里因为过年回不了家的那份痛苦,因为可爱的宝贝而瞬间消散,这世间有许多无奈,过好眼前,等宝贝在大一点儿,养好腰一切都会明朗起来!
常常会恍然如梦,分不清是在哪里?因为脚下的土地,它的模样和家长的山一样层峦叠嶂,冬天的时候会银妆素裹,只是这里太安静,静的我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