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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新的問題來了。這種方式意味著,要交給學校和中介公司幾萬塊的費用。錢呢?家裡肯定沒指望。二十年前,這是一筆巨款。鬱悶了幾天,還是毫無頭緒。她還要去公司上班,偶然跟老闆說起,沒想到平時吝嗇無比的他說,寫個借條吧,這錢公司幫你出了。也算是獎勵妳這幾年在公司的工作。第一次,她覺得這個尖酸刻薄的胖子,如此可愛。他還有個附加條件就是畢業之後,讓她再介紹一個同學過來,頂替她的職位。沒問題啊。有個同學繼續讀博了,人也八面玲瓏,正好。只是沒想到多年後聽說,她介紹去的這位在那家公司搞得烏煙瘴氣,還跟老板曖昧不已。後來失聯,那筆錢一直掛在她心裡,總想有機會還回去。不知這對她來說,算不算運氣呢?
落了戶口,還是要繼續找工作。同學們都利用各種關係進了部委機關,她只能自己投身社會,四處漂泊。還好,面試了無數家不靠譜的單位之後,終於遇到一伯樂高總,資深海龜,把她招進一家外企HR部門。從培訓做起,一心培養她做HR專家。半年後,她被意外調任集團董事長辦公室。董事長老頭對她很好,一老一少相處融洽。是運氣嗎?一年後,人事斗爭激烈,她的老闆萌生退意,她也因為被同事兼朋友陷害,心灰意冷,辭職離開。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運氣來了又走了,她覺得自己的路還得自己走下去。後來老頭退下來,每年過年仍然讓司機給北漂的她送年貨。再後來,老頭得了癌症,手術。她堅持多年去探望,不再是上下級關係,卻依然是值得敬重的長輩。
她不斷跳槽,換過好幾家公司。都說職場無情,辦公室政治,利益紛爭,她都一一經歷。不過,她還一直相信人心換人心,真誠無價。於是,每次離職後,她發現都交到了朋友。十幾年的職業生涯對她來說最珍惜的,還是這些朋友。有的成了閨蜜,有的成了哥們。她的職業生涯算不上順利,起起伏伏,直到生病。回家休養。別人都覺得她運氣不好,風光無限的HR之路自此斷了。她卻不以為然。能夠以這樣的方式退出自己一直都不喜歡的生活狀態,雖然有些身不由己,但也未必不是幸運。那個一直高速旋轉的陀螺,終於可以停下來,可以做點別的自己喜歡的事情,挺好。
她改行了。別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經過十年持續的專業學習,培訓,實踐,訓練,她穩穩地站在另一個行業。個性似乎也更柔和,不似以前那般堅硬,較勁。家裡買房,圈裡朋友幫忙談合同,沒費什麼周折,就安了家。運氣嗎?或許是因為不在意這些,沒那莫高要求,自然也就沒那莫多麻煩了。過了幾年,買車,因為男人喜歡才不得不買。她自己考證拿本多年,出了教練場就沒碰過方向盤。因為,沒興趣。路況日漸擁堵每天爬行二三四五環,早就讓人沒了駕駛樂趣。剛買了車,就限號。運氣嗎?半年後,親戚要買車,讓她幫著搖號。很快,又中了。運氣?可是,這樣的運氣對她來說,沒什麼意義,她不在意。車子房子身外之物。自從兒時離開了那個山溝溝,她就再沒覺得哪裡是故鄉?
年過四十,她一直沒孩子。身體問題,各種治療,各種受罪,各種折磨,痛不欲生。本來已經想認命了,放棄吧。老天突然開眼,她有了個閨女。白白胖胖,人見人愛。這次,她真真覺得,是運氣了。有這樣一個小人兒在身邊,能陪伴她長大的十幾年,其它一切都不重要了。或許,這才是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外面風雲變幻,所謂成功,所謂優秀,所謂名利,轉眼化作浮雲隨風而去。
夏日,午後,她去幼兒園接孩子,看著閨女臉上如花的笑意,她第一次體會到,歲月靜好。這,才是運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