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吃的东西

有生之年,至今,在我的记忆中最好吃的东西,是外婆做的饭菜。

同样的食材,在外婆手里都可以做的有滋有味。我特别想念她做的酸菜拨疙瘩,搅团,羊杂碎,干煸鸡,油胡宣,烤馍馍,最简单的饭菜,可惜再也吃不到。

酸菜拨疙瘩,首先要有酸菜。在晚秋,外婆院子里的绿叶白菜长成了大棵,这时候最适合腌酸菜。拔下来的白菜会稍微晒一下,少一点水分,因为一次做的多,外婆会找邻居们帮忙,当然,邻居们也会腌酸菜,到时候外婆再过去还人情。三五个人先把厨房的大案板腾出来,把白菜摘好洗净,大锅也会用上,白菜要焯水,后切碎,外婆会切点红绿辣椒搅拌在一块。腌酸菜要用大缸,石头,大粒盐巴,切酸菜时切到要干净,不能切荤腥,邻居们聊着天手里忙活着,分工明确,一大缸酸菜要用一下午时间腌制。碎菜在缸里用洗净的大石头压实,封存盖上盖子,等到冬天就可以享用了。冬天,酸菜可以是下饭菜,搅团的灵魂,和血块,肉片也是完美搭档。冬天,外婆会做拨疙瘩,是一种用筷子在碗里搅的面团,下面时见证功力,筷子要用力在碗沿划过,面疙瘩进锅里,有地方也叫拨鱼子。像小鱼一样掉进锅汤里,外婆拨的拨疙瘩细细的,大小一致,口感劲道。而不会拨的人,从和面就不一定能拨,拨出可能大小不一,有可能夹生。拨疙瘩汤里一般会放土豆,土豆融化和拨鱼子,酸菜汤融合,会让人想吃好几碗。外婆油泼的辣椒面也香,自己种的辣椒,晒干用铁杵捣碎,用自己种的菜籽油泼香,现在我找不到那种味道了。

酸菜搅团就是土豆泥上面放一点酸菜,配上蒜泥辣椒酱,拌着吃很美味。

羊杂碎是外婆家养的羊的内脏,外公把羊肚子刮洗得非常干净,新鲜的内脏炝锅爆炒后加水,外婆还在里面加土豆蒜苗,没有一点膻味,在冬天吃非常暖胃。

干煸鸡用的是外婆养的鸡,现宰现炒,在农家大铁锅里,柴火爆炒再炜制,在厨房外面香味极浓,上桌后的每一块鸡肉都特别香。小时候,连盘底的鸡油都再掰点馍馍进去蘸汁吃掉。

油胡宣是一种烙饼,用开水烫面,擀成面饼放油,洒上香豆粉,卷起来再把面团擀成饼,在平底锅里烤熟。非常美味。有时候会卷胡麻粉。

外婆做的烤馍馍吃过的人都说好吃,做那种馍馍要用两天时间。和面是重点,面要不停地发面,醒面,揉面,不管几点,只要面发了就要及时揉面,那样的凌晨,外婆起床静静地揉面,第二天面量差不多了。她会熬制花椒水,面团里要开始加配料了,鸡蛋,花椒水,啤酒,牛奶,白糖,菜籽油,再反复不停地揉,直到面团起泡。再将它做成馍型,编成炉盔,花卷,馒头等。再等醒面。要烧红烤炉,掌握火候,将馍馍在铁板上放进去烤,在外面闻到馍馍香就要打开炉门,这一切都要恰到好处。面活不好,馍馍会硬,面发不好,馍馍会酸,火烧不好,馍会焦或者夹生,馍馍颜色也能看出烤得好不好,刚出炉抹油放在缸里就会一直松软。凉了油就生,馍馍也容易干。那时候,外婆做的馍馍亲戚们都争着要。

再一些简单的饭菜,扁豆面条,番茄面片子,黄米拌汤等等,出自外婆之手,都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如今,食材样子好看,味道却不纯了。外婆做的饭菜,所有食材都是自己种的,肉也是自己养的家禽,牛羊吃绿草喝河水,鸡吃菜叶草虫,菜又用鸡粪羊粪施肥,一切都是天然材料。外婆也是很用心,心灵手巧的人,饭菜味道融入爱意,让我们子孙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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