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圈里,原本就有位百合,是位大姐。十八年前,在我刚开公司的时候,她兼职做会计。
那个年代的事情,听来可真像天方夜谈。新公司开张没多久,我去商店买帐本,女营业员问我,有没有做帐的?我说还没有,她说给你介绍我的朋友吧——于是,“百合”大姐就来兼职做我的会计。
我与这位大姐处得极好,后来她家庭遭遇不幸,也在第一时间给我电话。这么多年了,我始终对这份信赖充满感激。实际上,我当时也真是没帮上什么大忙。
前些天,又一位百合不期而至。她打招呼时说:“你好,我是百合。”起初,我以为是那位大姐,就添加了她,但看到头像变成年轻姑娘,就问将起来,才知此百合非彼百合,是位妹子而不是大姐。她说是添加错了,不过错了也是缘份,不妨将错就错,交个朋友吧。
然后,小百合问我是做什么的?过去我喜欢说经商或者教师,近来弃商从文后,我就恬不知耻地说写作。她又问: “不工作吗?”我问道: “写作不算工作吗?”她说:“也算。” 显得挺勉强。
当然,我也翻看她的朋友圈,知道她是在资金、理财之类的地方打工,就有了几分戒备。接下来几天,这位小百合会每天给我打招呼,有时候先问“早上好”,然后问“忙什么呢?”近来,我实在没干什么好事,就只好说:“写作。”她一般会回应道:“好有品位呀!”
有时,小百合也会发个笑脸或话音过来,都没什么实质内容。我听出,她说普通话的口吻有脱不去的乡土气息,便不愿意跟她多说,回话一般不超过两个字。譬如,有天午夜,她问我:“在哪?” 我只好如实回答:“床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二天,我良心发现,不忍心再浪费小百合的时间,耽误她开拓业务,就给她挑明,本人已弃商从文,只以文会友,绝不做股票、期货、黄金、现货白银之类……此后,她没有答话。但我很快发现她直接拉黑了我,我只得也拉黑她。虽是素昧平生,却是机缘已尽,小百合与我从此成为陌路。唉,商业时代的人们,翻起脸来真是比翻烧饼还快啊!
我也看到,小百合时常在朋友圈对某些大哥提出表扬,譬如“感谢李大哥不辞劳苦,又送来味道纯正的法国红酒”或“又大又甜的河阴软籽石榴,谢谢王大哥”……只对一位大哥嗔怪到:“这个可恶的家伙又跑马尔代夫去了,下次外出要记得给妹子说一声哟。我也要去。”这位妹子,显得很是乖巧可爱。
我有些担心,黑过我之后,小百合会不会在她的朋友圈里损我——这位叔叔是个混蛋,不干正事儿,就知道神经兮兮地写些没用的东西,永远也不会有人看他的文字。净是瞎矫情!
无聊之余,我彻底扒下小百合的朋友圈,发现她的一张玉照,很像是真实的她,与美颜过的头像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呀!同样是百合,却有着如此不同的脸孔。现在的姑娘们……唉,想想——我也是醉了。
我与小百合的互黑,实在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想来我还挺感激她的。做为90后,她处事目的明确、且翻脸干脆利索。这一点,很值得我学习。
回顾多年来走过的路,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过分委婉、不善拒绝的人。时间久了,很多事情,要么相互迁就,弄假成真;要么久拖不决,浪费光阴。就在过去不久的三年里,我因鬼迷心窃,相信别人的醉话,而在一个子虚乌有的事情上,耗费三年时光,想来令人锥心。当时,我总在为别人荒唐的行径,做出善意的解释,且期待着奇迹的发生。而事实上,如果你自己不知死活,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人顾及你的死活……后来,就连我儿子都劝我尽快离开。他说:“不错,了解一个人是需要一个过程,难道这个过程三年还不够吗?你要尽快离开,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其实,我怎会不知,我的各种说辞都是掩饰,说到底,还是对此前没有结果的付出心有不甘呀!
据我我知,某些老板的每天的日程大致如此:大概上午十点多起床,十一点多到办公室,遇上谁是谁,午饭就近小吃。然后,办公室就变成卧室,呼呼噜噜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到四点多时,就开始四处打电话,召集饭局,一般尽量凑够十个八个人,最好有女士做陪,这样吹起牛来才比较有气氛。演讲的内容,无非自己人生起点低,经历的苦难多,成功来之不易,明天更加美好……当然,也忘不了给到场人员勾画些美好蓝图,让你觉得不虚此行。
这些东西,现在讲起来都是笑话。而在当时,大家可都挺认真,偶尔会彼此感动到哭。此风几年里长盛不衰,参与者众——这就不能不承认,人性的某些弱点是共通的呀!
有则历史故事:东汉时,管宁与华歆二人为同窗好友。有一天,二人同在园中锄草,发现地里有块金子,管宁对金子视如瓦片,挥锄不止,而华歆则拾起金子放在一旁。又一次,两 人同席读书,有达官显贵乘车路过,管宁不受干扰,读书如故而华歆却出门观看,羡慕不已 。管宁见华歆与自己并非真正志同道合的朋友。便割席分坐。自此以后,再也不以华歆为友 。
既然古人高风亮节,为我们做出了榜样,此后不妨以史为鉴,洁身自好吧。有位哥们儿不知受到何等刺激,把这句千年古训纹在身上,也不失为惩戒自已的良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