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一起,胃口大开,想吃点好的,增加一点营养,补偿补偿夏天的损失,北方人谓之“贴秋膘”。
——汪曾祺
节气表上立秋已至,然而暑气还未消退,作为虽然怕冷却仍然在空调间度过了多数时间的好姑娘,周末勤快地为自己煮了一锅红豆粥祛湿,效果可谓立竿见影,第二天,原本因为上火开裂一边的嘴角变成了双边。兔妈妈说,你应该煮的,是绿豆粥。
是的,这个夏天,我好像忘记了绿豆粥的存在。
红豆,还是绿豆,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新鲜的豌豆呈幼嫩的青色,晒干后会变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豌豆的概念就只有豌豆包。幼年居住的小镇上,有一家卖豌豆包的小摊,那段时间,豌豆包是我们这些小孩子时常惦记的美食,为数不多时向妈妈撒娇要买吃的,多半也是为了这个。
豌豆包的外观看起来比馒头扁平,一口咬下去,就看到淡黄色的豌豆馅,沙甜沙甜的。
我们家已搬迁多年,当然也是许多年未曾再吃到过豌豆包。
前些日子途径一家面馆,看到招牌上的豌豆面,很是亲切,面端上来,黄色的豌豆铺满整个大碗,却忽然没了胃口。原来在我记忆中从未消失的味道,只是那简简单单的豌豆包罢了。
整理这篇文章的材料时,无意间发现豌豆曾是旧时做凉粉的佳品,只是时至今日,用绿豆淀粉做凉粉更加方便快捷,于是,传统的豌豆凉粉大概很少能见到了。
《呼兰河传》中曾有一段很生动的描写,大致是说日常安静的胡同口若是走来了卖麻花的,整个巷子就会忽然热闹起来,问价钱的,掀开篮子看看摸摸的,凑凑热闹的,也总是会有小孩子抵不住诱惑央着大人要买。
我还记得,有一年暑假,奶奶家门口来了卖凉粉的,那是一个正当壮年的男子,推着旧式的大梁自行车,后座上驾着扁担式的木杆,担着的木箱敞开着,上面盖着的笼布半掀开,露出白色的一大块凉粉。老人家总是会满足小孩子关于吃的小愿望,于是,一块晶莹的凉粉就被工整地切了下来,成了那天午餐桌上最受欢迎的菜。
来上海独自生活之前,我从未进过厨房,于是,开始的一段时间,就只好对照着手机app里的做菜步骤,摸索着。芸豆是我初学做菜时常做的一道,为着它的绿色健康,也为着它不像绿叶菜那样一不小心就蔫掉。同属这一类别的豆类,还有豆角,当然,豆角里紫红色的豇豆做粥味道也是极赞的。
汪曾祺曾写道:黄豆对中国人民最大的贡献是能做豆腐及各种豆制品。如果没有豆腐,中国人民的生活将会缺一大块,和尚、尼姑、素菜馆的大师傅就通通 “没戏”了。
黄豆既没有像红豆绿豆那样时常被用来煮粥,也没有像芸豆豇豆那样频繁被用来做菜。幼年最常见到的,是用碾盘压扁了的黄豆,老家那边称作豆芡。小时候妈妈喜欢用它和薏仁一起做成粥,这碗粥常常让我又爱又恨,我爱那一颗颗扁扁的豆芡,恨那食之无味的薏仁。
来了上海之后了解的菜式渐多,才知道南方有一道黄豆猪脚汤很是出名。不过,就算没有黄豆猪脚汤,黄豆仍然在五颜六色的豆子们中出类拔萃,原因,就在于它的延伸产品实在太丰富,豆制品,很多时候就是在说黄豆制品。
只豆腐一项,就有各式各样的做法,凉拌,素炒,煎炸,炖汤等等。有一家电视台甚至做了7集的名为《豆腐味道》的纪录片,足见豆腐在中国美食中举足轻重的地位。大学时在泰安读书,听说泰安有三美:白菜,豆腐,水。于是,泰安大大小小的餐馆都有一道汤,叫做“泰山三美”,我是爱极了的,十几元满满一汤盆,我曾一个人喝光过。
上班族的早餐中多半不会少了豆浆这一项,因着它的方便快捷,又兼具健康养生的功效。十年前林俊杰轻轻地唱着:“豆浆离不开油条 让我爱你爱到老”,那时的他无法预见到如今豆浆的身边往往并不是油条,而是其他更方便又健康的食品。
偶尔,我还是会走到街角的那家早餐店里,要一碗豆浆,一根油条,果然,在豆浆里浸泡了一下的油条味道依然是最好的。
豆浆需要搭配油条才完美,豆花却是本身就已令人着迷,它是介于豆浆和豆腐之间的固液混合体,看似无形,却在碗中自成一态,看似有形,一勺下去,又变幻了些许。同许多点心一样,豆花也免不了一场甜咸之争,我个人最爱点缀上酱油黄豆,虾米,葱末的豆花,清晨吃到这样的美味,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有时候,我会怀念上一家公司门口的黑暗料理,怀念那个会在豆花里放超级辣的辣椒油的哥们。
至于豆干,腐竹,百叶等等,更是让人看到了就食欲大开的神奇制品,它们的出现,让各式炒菜,麻辣烫,香锅,火锅都有了更丰富的意义。我无法想象,没有了豆制品的各种锅,该是多么的寂寞啊!
写到这里,已是夜里十一点,食欲也被自己勾起了数次,停笔之前,再对亲爱的豆子们说一句:就算被馋虫折磨,我也不会放弃爱你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