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场大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没多会儿,房顶、车顶、街道上都被白皑皑的雪花淹没,匆忙的人们也都急吼吼地奔往了该去的地方,一条大道上,突然就只剩我一个人,孤单安静地慢慢荡悠着……
偶尔,有风从树颠侵袭而下,卷着我的头发划过我的脸庞,仿佛是在嘲笑我的凄凉,又仿佛是在同情我的悲伤,总之,天真的好冷啊,直钻骨子,直刺心脏!
“我回来了!”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到家了,衣服鞋子早已湿透,手和脸早就通红,牙齿打着颤,说话时带着稀疏的尾音,小咪照常喵了一声,然后跑到我脚下来,而那句“你回来啦”却没有尾随而至,我的那句“快给我抱抱”也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心里的疼痛再止忍不住,眼泪不由地喷涌而出:是啊,是啊,他已经走了,怎么还会有人回答问候我呢?
原来,思念一个人这么痛苦,望着熙熙攘攘的街头,会突然红了眼眶,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会莫名疼了心房,吃着平平淡淡的饭菜,更是会疯了般乱了思绪——原来,自以为一个人也能承受的孤单终将化作委屈倾泻而出!
原来,一直是我太高估自己!
(二)
“姐,听说老师支教去啦?真的假的?”子健的电话不合时宜地打过来,一接通便亮出他的惊诧。
我抹了把眼泪,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轻轻嗯了一声。
“什么?老师真去啦?姐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拦着点,那里那么偏远,可能信号都没有吧?你们都要结婚了,他还跑那么远去,你也真放得下心!”子健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语气里的责怪里透着无限的心疼,“自己一个人习不习惯啊?”
我吸了吸鼻子,想起临走前,他也是百般不舍和担忧,生怕我独自一人无法习惯,我那时还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高喊“我是谁?我是妮子,放心吧,我一个人肯定吃好喝好万事都好!”,可是此时,我却特别不争气地再次红了眼眶:“又不是一去不回了,他就去一年,一年也不算太长吧!放心,我没问题的,虽然一时不习惯,但总会慢慢适应的!”
我说完,子健那头却安静下来,过了许久,他才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我是怕你辛苦!其实,老师那么宠你,如果你不让他去,他肯定不会去的!”
我也知道,可是——
“子健,其实我也挺后悔的,我现在特别想他,可是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一直是他在迁就我,我总要为他做点什么吧?你知道的,如果不是他,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姐,你还是那个霸气侧漏的女汉子吗?今天的你,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女性光辉哦!”子健在那头嘻嘻地笑起来。
我本想照常骂一句滚,然后挂掉电话,可是话到嘴边,我却没说出口,因为这一次,我很认同子健的看法:爱他,体谅他,支持他,如果他在身边,便紧紧依靠他,如果他在远方,便深深思念他,这是作为女友,作为妻子,应当的!
“我除了是你姐,还是你师娘,你说我应不应该透着一股女性的光辉?”
“好吧好吧,你赢了,以后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哦,别都自己扛着,别到时候老师回来怪我没照顾好你!”
“知道啦!”
(三)
挂了子健的电话,我突然特别想听他的声音,可是拨过去一直是一个语调:“您好,你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我无奈地扔下电话,陷进沙发里,不由想起许多往事——
“请问这是子健家吗?我是他的班主任,过来家访。”这是初相识时,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记得那时爸妈吵的厉害,他却来家访,我只觉得他不识趣。
可没想到他离开时却来到了躲在巷子里的我的身边,轻声问道:“疼吗?”
这是他打开我心扉的第一句话。
后来,父母离婚了,各自去了外地,我以为我就要独自烂死在空荡的房子里时,他又出现在了我身边,既不多说话,也不过分安静,仿佛世界没有他,但莫名又只有他。
再熟识一些,他便开始阻止我的愚蠢行为,鼓励我重返学校,辅导我考上大学,然后给予我最真挚的爱情!
直到如今,成为我的未婚夫!
这一次,他本来是不准备去的,他放不下我。
可是在一起的这些年里,我很清楚他的善良和责任感,他热爱他的职业,更关心偌多贫困山区的孩童,他不止一次心之向往,但都因为我,迟迟搁置,这一次,我把这次出行,当做结婚礼物送给了他:“我等你一年,一年后你回来娶我!”
“亲,来电话啦!”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显示屏幕上是“班主任先生”,我接起来,那头他的声音传来,平和淡然:“是我!我估摸你下班了,特意爬到山头给你打电话呢!村沟子里一点儿信号都没有!”
我在这头,眼泪再次涓涓不止,却觉得格外安心:“今天这边下雪了,你那里下雪了吗?冷不冷?”
班主任先生,我想你,更会等你,所以,做自己想做的,然后满载思念迎我进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