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惊叹于丹尼尔·凯斯的写作手法,文字在他笔下产生了神奇的魔力,随处可见的错别字、断句不当的行文、乱用的标点符号,以及想起什么说什么,这种孩子般零散的叙述,让查理·高登——一个活生生的心智障碍者形象浮现在读者眼前,他真诚、胆怯、爱笑,以及非常想要“便匆明”。
故事的主体是,声称能改造智能的科学实验在白老鼠阿尔吉侬是身上获得了突破性进展,而查理成为下一步人体试验的最佳人选。
手术后的七个月间,查理仿佛经历了普通人的一生,一开始是童年孩子般的傻气稚气,对世界全全敞开,没有任何防备。接着是从少年到中年的蜕变,他怀着“变聪明”的极强内驱力与好奇心,极速吸收涵盖语言、哲学、生物科学、政治、宗教、艺术......等众多领域的知识,而每一个领域都是普通人穷极一生都难以深入钻研、有所建树的。这些知识在他头脑中吸收、联结,形成新的知识框架体系。也正是这样的蜕变,让他陷入精英主义式的自负傲慢,他发现即使帮他做手术的斯特劳斯医生和尼姆教授也只不过是凡人,并不是他之前以为的“知识上的巨人”,他们所知与懂得的,跟他相比极为有限,谈话中常常发觉他们为了掩盖对某些方面的无知而显露出的虚伪,于是对话也常常变得不耐烦,甚至会被对方认为是看不起,随之而来的是无法对等地有效沟通而产生的疏离,甚至敌意。这种关系的反转也发生在以往他认为的“喜欢他”的朋友们身上。陷入极度孤独的查理在进步报告中说道,“智慧离间了我和所有我爱的人”。多么痛的领悟!可这是无解的痛!
经历了智商从68到185的巨变,查理的心理、情绪、记忆受到了极大冲击,就像柏拉图的洞穴之喻,从洞穴走入光明,虽然会有认知等冲突,但毕竟是跃升到更高的层级,依然是值得努力追求的。但当见识过光明之后,却要从光明再度跌入黑暗,又会产生什么样的撞击呢?
后期的查理,手术的副作用开始出现,并加速作用。一切所学、所知、所悟都以不可逆的程序从他身上快速离去,作为身体的主体,他却完全无能为力,这才是更深的悲剧吧。
在最后的智识清醒阶段,查理带着迷茫与痛苦发出了这样的追问, “谁能说我的光明就能比你的黑暗美好呢?我有什么资格说呢......”是啊,光明,黑暗,哪个更美好?是智商68的查理更幸福,还是智商185的查理更幸福?就像哲学中常常探讨的一个问题,人生该怎么过,是做一只快乐的猪,还是做一个痛苦的人?谁又能来回答呢?
人生漫漫,也许只能冷暖自知,细细体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