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桌问我要不要帮我拔掉我那根白头发。他笑着跟我说,大中午的你的白发反光晃得我写不了作业。我说,谢谢,不用,我觉得它干的漂亮。
学生以及学校的老师,和其他人的一大区别就是,你的年度并不是从一月到十二月,而是从九月到九月,记忆也是一样,而且更碎。如果让我回忆2016年一整年,我只能记得九月开始一直到十二月,如果让我回忆上半学期,我相关的记忆还要更多一些。
那我就回忆这学期好了,正好我别的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前半学期的状态现在回忆起来已经有些模糊,但我记得当时很喜欢读耳根的作品,当时很踏实,当时真的心无旁骛,当时什么都没有想,当时我生活得很好。我想恢复当时那种状态,但一直都失败,直到放了寒假,我忽然又找到那种感觉了。
我平时会做摘抄,有一段话是这样的:别人口中味道爆赞的餐厅,在你尝起来乏善可陈;能击中你灵魂的歌曲,别人听得昏昏欲睡;自以为醍醐灌顶的金句,发到朋友圈却无人点赞。这大概就是孤独的起源。
的确是这样的,但实际上,当时的我生活的很平淡很快乐,只是可能和周围有些疏远,但我并不太在意这些。正常的交流没有减少,只是回到家之后干自己该干的事情。时间都没有被浪费,我早睡早起,认真学习,看我喜欢看的书,到时间了就去写作业。我生活的很轻松自如。
然后这种微妙的平衡就被打破了。2016年的后两个月过的飞快,我甚至不记得时间是怎么过去的,我有很多麻烦需要解决,这样的那样的令人讨厌又不得不面对的事情。当我终于擦掉眼泪抬起头,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成绩不差但其他的一些因素令我觉得这次考试的成绩很恶心人。
我从来都不想和别人分享我的故事,但我乐观地想,作为笔者,很多事情就变得简单:把痛苦的事情往好的方面想就是,你会有越来越多可以写的东西,而当你把这些曾经让你痛彻心扉的事情完完整整地整理成文字,你也早就觉得那件事情无关痛痒了。
事情的确是这样,放假之后我又觉得生活变得美好了,这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
我画画,我看书,我拍照,我跑步。没有一样不是我喜欢的,只是缺少了写作。2015年的生日开始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从那时起一直到2016年的生日,我的生活一直在走上坡路,似乎是每年生日必定要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而且一年比一年差劲,但在这差劲中我不得不长大了。我开始东奔西走,保持乐观,多喝水,我减掉了留了一年的头发,剪回了刘海,戒掉了巧克力,推掉了聚会,看起了不是我自己选择要看的书。我开始耳鸣,开始长白发,开始对一切变得冷淡和无动于衷,开始无法轻易落下眼泪,开始忘记一些事情和一些以前的朋友。我开始无端的同情别人,有时候我甚至开始觉得一些人可怜。你说我是在长大吗?我想不是的。我是在变老。
主编了一期流石感觉发生在很久以前,但和朋友的告别却好像刚刚发生不久。除了学业知识以外我不再什么都记得,而且记忆的新旧程度也不再仅仅按照时间。我开始只记忆一些对我而言重要的事情。我的大脑就好像一个只有16G的鸡肋智能手机,日子在一天一天的更新,因此只能不断地删除之前的事情。从根本不重要的,到不重要的,再到不是很重要的,一点一点的筛选,一点一点的遗忘。最终我的2016只剩下很小一部分了,而这很小一部分还不可对外言说,只能通过我的变化任由旁人推测。
我以前常听的电音已经有些刺耳了,而曾经喜欢的民谣又太过矫情,我的手机里有四个音乐软件,但都只有纯音乐了。我开始喜欢有关藏文化的书籍,开始憧憬去西藏,开始明白我是去不了西藏的。但就像圣城的意义一样,去不了拉萨的牧民会一直虔诚,我想我会越来越憧憬的,即使我明白这种事情就想养狗一样,只是想想而已,计划和准备以及实施会占用太多资源,而那些资源我至少目前负担不起。
因此2016年我很莫名的就多了一个口头禅,“等我老了以后再说吧”。每次我说的时候我妈妈都会笑,但我没有在开玩笑。爸爸说心理早熟不是什么好事,但我想我应该并不早熟,但只有这样我的一些情感和行为才不会被解释为精神失常。但我的成长环境影响着我,即使不早熟,也不会像一些同龄人一样太过于幼稚单一,令人同情。我可怜这样的人,这种感情让我很不好受,因为同时我也在可怜我自己。我说,老了以后再养一只自己的狗吧,那时候就有时间了;我说,老了以后再自驾去西藏吧,那时候就有时间了;我说,老了以后再说吧。所以我恐惧死亡,这种恐惧一年比一年强烈。我的上面是基本生活,基本生活的上面是父母,父母的上面又是我自己,层层叠叠。所以我一直不能理解青春期叛逆是什么,在这个不理解之中我的青春期就快要结束了。
2016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有的只是我对文字的狂热的开始,和很多兴趣和故事的结束。2016年以前我以为字数是一大难关,而现在随便写都能大几千,现在才发现字数并不是最重要的。2016年以前我以为文字是要打动人的,但现在才发现,很多时候只有你自己会在写作以及阅读的时候一个字一个字的读,想,感受,回忆,只有你自己会落泪,很多时候只有你自己是最感动的那一个,而很多人流于表面,他们并不懂,也并不想懂。
回想以前,我似乎从未真正认真地生活过,我一直不满于现状,不满于一切确实有问题但实际上我解决不了那些问题的事或物。在成年之前,2017年是我认认真真生活的、最后的机会了。在这里再紧紧地拥抱一下2016年的自己吧,毕竟她陪伴了我一整年,而如今要化作泡沫了,只剩下2017年的自己在黑夜中安静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