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惜

听说,当我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奶奶就专门为我物色了一块上好的棉布。

那棉布是朱红色的,约三尺见方。它成了我的襁褓布,伴随我度过了生命中最初的几十天,为我的新生带来了温暖。

后来,我上学了。父母收拾屋子的时候,它从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跑了出来。母亲给我讲完了它的来历,就要把它给丢了。

我觉得有点可惜,便带上它找奶奶。奶奶麻利地接过,把它贴在我的背上比了比,然后放在桌子上,拿起裁缝剪,咔嚓咔嚓剪了一通,又从桌子底下翻出蝴蝶牌缝纫机,嘎达嘎达缝了几圈。

它变成了我的保暖衣,又伴随我度过了好几个秋冬,为我的童年带来了温暖。

再后来,我要到外地工作。打包行李的时候,它从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跑了出来。我才想起有这么一件衣服,它早就不合身了。

我觉得有点可惜,便带上它找奶奶。奶奶笨拙地接过,把它贴在我的胸前比了比,然后捧在怀里,拿起裁缝剪,一下、一下慢慢地剪,又叫我帮忙穿了针线,一下、一下慢慢地缝。

它变成了我的领带,又伴随我度过了最迷惘的几年,为我的成年带来了温暖。

奶奶离开的那一年,这条领带仍是鲜艳的朱红色,仿佛里面流淌着奶奶的心血。我想把它珍藏一生,岁月却叫我再也找不着它。

我觉得有点可惜,便拿起笔,把它唰唰唰地记录了下来,编成了一个故事。我经常对相伴六十年的老伴讲这个故事。每逢过年团聚的时候,也对我的孩子们讲。

它变成了我最宝贵的回忆,至今仍然伴随着我,时时刻刻为我带来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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