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淡风轻
初稿日期 2019 6 26
修改日期 2019 8 13
苏州家里来了法国画家
要想一天不清闲,就在家中请客。
准备十八个人的晚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一大早,我和司机去山塘街买爆鱼,去海鲜市场买龙虾和野生黄鳝,去西饼店买法棍面包黄油色拉酱。江南的盛夏38度,热情似火,画家们在户外画了一整天,一定很口渴。我冰好啤酒,两箱青岛啤酒,两箱德国黑啤,冰箱里塞的满满的。
当法式浪漫碰撞苏式优雅,巴黎的艺术家们会擦出怎样的火花?“I paint Suzhou我画苏州”的活动邀请了十位法国艺术家来苏州实地写生。十天过去了,他们对苏州的印象如何?今晚答案揭晓。
他们刚到苏州的第一天,下了班,我拎着一篮子无锡水蜜桃去与他们汇合,地点是平江路的巴黎会馆。一进院子,迎面遇见Clémentine ODIER 克雷芒汀娜·奥蒂耶,她身着白布连衣裙,裙子上面粘着油画颜料。她是参加这次活动的唯一的巴黎女画家。
虽是初次见面,彼此一点都没有陌生感。她带我去看她的作品,讲述她的创作理念。此次来苏州,她喜欢写生的地方是苏州怡园,以一个安静的院子为主题做写实油画是她的特点。”第一次看到美丽的中国园林,在心中经过长时间的构思,自然取材分析风景要素,产生新的独立空间,组合成内心的风景构图,这与摄影完全相反。”她说。Clémentine ODIER 克雷芒汀娜·奥蒂耶作品的整个画面呈灰绿色,颜色浓郁丰富,用小池塘里金鱼的红色来反衬,突出绿色为主的静怡优雅的园林景色。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新手机,是她在苏州刚买的,我帮她装了微信,她很开心。她原来的那部手机画画时滑到苏州的河里去了。
出生于比利时的Philippe DEQUESNE菲利普·德盖讷画家是个大高个,在巴黎经营着自己的画廊。 “苏州古城保存的相当完好,让我不由自主得想起了祖国的布鲁日”。 他说苏州园林比例以小见大。他在苏州的绘画对象是拙政园的梧竹幽居亭,通过捕捉光影的流动,尝试去表现,没有人告诉他这座风格独特、构思巧妙别致的中国方亭古建筑。他送给我一本他的画册,8月他要去北京做个展,邀请我去观展。
Jean-Daniel BOUVARD 让-达尼埃尔·布瓦尔出生于法国圣埃蒂安市。他对和谐和构图有独特的感觉,善于运用光线。我特别留意了他的作品,他呈现的画面比实景要多出一些想像。由于是学建筑学出身,一到苏州,他就喜欢上了古城姑苏的相对现代建筑低矮的高度,和谐的比例,小桥流水,友好的人群,亲切的氛围,就像自家的花园一般的园林。在这群画家里面,他最爱苏帮菜,那天在松鹤楼餐厅,他一人就干掉一条松鼠桂鱼。
“ 怡园(翻译介绍园林名称是和谐之园)又重新让我感受到这种和谐氛围,”Jean-Daniel BOUVARD 让-达尼埃尔·布瓦尔说,“园林的色彩在灰暗的天气下映衬出沉重庄严,是我绘画中感觉的理想状态,自然中的池水树木建筑等元素构成画面,光线与物体形状之间的平衡,体现出宁静舒适的感觉。”
此行第一幅被收藏作品的画家, Igor BITMAN伊戈尔·彼特曼,1953年出生于莫斯科。他第一次来中国,一切的感觉是新奇的、震惊的,无法理解的。他说回法之后会有很多很多东西去分享给他的亲朋好友,“姑娘那么的漂亮,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画的这张女孩子(模特为现场的志愿者)的脸就代表了我对苏州的感觉。” Igor BITMAN伊戈尔·彼特曼表示,他回去以后将继续画这个主题,景色平和的苏州对他来讲印象太深刻!
Pierre LE CACHEUX 皮埃尔·乐卡什,地道巴黎人。他是此次法方代表团的负责人,第一次见到我,就提出要为我画一张肖像画。人生第一次做模特,我不太习惯。坐了一会儿就想动动。被他制止。他说他的绘画受一些中国画的影响,上世纪40年代,太湖石的玲珑孔洞的绘画技巧和表达方法,从中国引入到西方后,对现代艺术家特别是雕塑家有着重要影响。此次他画苏州园林里的太湖石曲线,就是苏州做画的最大收获。
这次法国画家团唯一的中国面孔Tselin MA(马泽霖)先生,乔居法国35年了,广东人,是改革开放后留法的第一批中国画家,带着中国的艺术血统直插到世界艺术的心脏巴黎,他取得了不俗的当代艺术成就,现为中法国际策展人。马老师和我多次聊到他的导师赵无极,他是赵老师的高徒,也是赵老师力荐他去巴黎学艺的。马老师第一次来到神交已久的苏州,这里有他的许多同学和故友。由于时间短,这次写生主要是靠速写记忆,他采用丙烯画来创作,觉得更加能表现出园林的明朗色彩。
曾在雪糕桥上写生的Alain MARIE 阿兰·玛丽性格幽默风趣,他告诉我光线是首要的,把画布当窗户,那水陆并行的河里,蓝色水面泛着柔和的色彩,映照着周边的建筑景物,把它们的光线和轮廓以凝练而准确的形象固定在画布里面。 他感觉在这里一点都不陌生,并不把自己当外国人,好似在自家院子里作画。他深深地感受到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太幸福了,人们非常友善,总是挂着微笑,如果可以,他想在苏州安度晚年。这里让他想起了他在威尼斯和那不勒斯的工作经历,那里有很多咖啡馆,这里是茶馆,都是贴近灵魂的地方。
在雨中的青石桥上,在坚持雨中写生的Pál BREZNAY帕乐·布雷兹内说,“姑苏的美冲击到我了,我一边画一边在想,桥下的这条小河据说可以乘船一直到北京,这里的历史太悠长了。”他喜欢这里的一切,每天吃的好,见到的人也特别好,他觉得苏州古新交错,博物馆里有着许多欧洲未曾有的悠久藏品,看到的很多精致的手工艺品都是历史的延伸,没有这些,城市就缺少内涵。他好奇这里的电摩托是自己家乡所没有的。他很喜欢在这烟雨朦胧的小桥上作画,绘画里的许多代表中国的关键元素小桥流水、粉墙黛瓦在这灰蒙蒙的雨天里煞是好看舒服。
看到他们如此喜爱苏州,我心生欢喜。
欢聚总是短暂的。聚餐结束已是晚上十点多了,我提出安排司机送他们回酒店休息,他们说:“你直接送我们去平江路吧,我们要画苏州的夜景。苏州太美了。”他们可都是六,七十岁的老艺术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