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连着几天的吃酒，而且都是孩子们结婚的喜酒，心情也跟着生出几分欣喜，几分感慨来。晚上回到家，正准备与父母分享祁华姐儿子的婚礼时，妈说了句“祁伯不行了”，弄得我愣了半天没回过神，前天不是都还好好的吗？

       我清楚地记得，前天去看祁伯时，他虽是坐着轮椅，但扶着周边还是可以站起来的。十月三日是祁华姐儿子结婚的大喜日子，祁伯的几个孩子带着孙子、孙女都回来了。特别是祁伯的二丫头祁丽，好久都没看见她了，因为在福建工作生活，离老家太远的缘故，回家的次数自是比她大姐和小弟要稀松些。这次因为外甥结婚，特地请假和女儿一道回来。寂静的老屋一下热闹起来，孩子们围在祁伯身边说着话，祁伯眼里满是欢喜与依念。

      我和祁丽在门口闲聊着，看着祁伯拉着孙子的手，孙子高高大大的，祁伯坐在轮椅上，只见他突然把孙子的手握住，反复用手摩擦着，又把孙子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看着老人的举动，我们当时还笑着说，老人老了就象个小孩。哪曾想才一天的光景，老人就突然身体不行了。

      一连几天，老人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神志不清。祁丽请了假日夜守候在老父亲身边。大姐在忙完儿子的婚事后，也和小弟一起赶来老屋，姐弟几个一起商量着老父亲的后事。虽然自从父亲摔伤后大家都预感到了迟早会有这一天，但老人的突然卧床不起还是让他们有点猝不及防。

      又过了几天，晚上下班回家，听母亲说祁伯有好转了，喝了水，人清醒了，但是不能说话了。大家想着，也许老人是回光返照，就把祁伯的身前好友都找来，这几天陪陪老人，在他身边说说话，好让他走好最后日子。左右邻舍的老人们也都相继邀约着，到祁伯家去坐坐，相处几十年的老伙计突然病重，大家心情也跟着沉重。

       病咋来得这么陡呢？明明前天还好好的，每天一日三餐，都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怎就一夜之间就病倒了？平时照料祁伯的祁叔（祁伯的弟弟，去年腊月三十，照料祁伯的保姆工作到期后，今年就是由祁伯的弟弟和弟媳照料）也是有些疑虑。

      国庆这几天村里老人议论的都是祁伯的事。

       有的说，会不会是祁伯的老伴来找他了？祁伯的老伴因肺癌去世已十多年。

      有的说，会不会是高血压中风？中风压迫脑神经，造成了不能说话。可又不似，中风一般引起偏瘫，但老祁明显不是，他四肢能动，对于来人，也能认识，并能听懂别人说的话，只是自己不能说话了。

     大家你一嘴他一舌的议论着。邻居的老张头猛地想到些什么，该不会是老祁做了那糊涂事？

     思绪一下子拉到好几年前，大概都快十年了。那时的老祁是村子远近闻名的果农专家，虽然年岁大了自己不再种植果树，但每年都有不少农庄果园聘请他去做技术顾问，一年下来有人家好酒好肉招待着，还有一笔不错的收入，日子过得充实也富足。如果没有在自家门前的那次意外摔伤，老祁的日子会是附近老人中日子过得最惬意的。

     那次意外摔断股骨，在医院躺了三个月才回家。后来虽然恢复得不错，不久也能不靠拐杖能行走了，但人明显的没有以前活络开朗了。后来又摔了一下，人也变颓废起来。

     有一天，老张头看到老祁提着一袋子助壮素回来。老张问他，你买这个干啥，你又不种田？老祁敷衍说留着菜园里用。老张说菜园也用不了这么多啊？你不会哪天想不开用这个吧？说者无心，只当是一个玩笑。哪知老祁说等他哪天行动不便了，就用这个一了百了。老张慌了，忙开导他说，你可不能有这种想法，你要真是这样走了，你让孩子们怎么想？还吓唬他，别到时候人没走成，还遭罪。

     隔了不久，老张头还故意找他借助壮素，想着给他用了，免得他打鬼主意。但是老祁没有给他。为这事，老张还特地给他孩子们说过，孩子们也暗暗在家找过。

    事情一过又是几年，老祁因为再次摔倒后，伤痛复发，孩子们不得已请了一位保姆来照料他的饮食起居。为了方便照料，把屋子楼上楼下装修了一番。装修人员在清理屋里东西时，随手把那袋助壮素放在了堂屋的桌子下面。保姆中午明明看见了，到了晚上突然发现放在桌子下面的助壮素不见了，就问老祁看到没有。他只说了句，你别管。保姆担心出事，还把这事给他儿子说了。

    老张越想越不对劲，老祁该不是想趁着国庆节孩子们都回来了，就选择这个时候走？

    这个疑团一直萦绕在老张心中。等着老祁慢慢一天天好转后。有天老张头问老祁，你该不是用了那助壮素吧？

    老祁依旧还是不能说话，只能用手比划，他把两手一摊，似乎在说本来是大家都解脱了，但没想到没死成……

   老张猜想可能是那助壮素时间久了，过期了，但毒性还在，伤害了喉咙，只愿老祁再不敢做那糊涂事了。

    一晃二个月过去了，祁伯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只是他不再一天到晚开着大音量，看新闻、看电视剧，每日除了房间常亮着的电灯，屋子里再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