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稀里糊涂,一天又过去了,本想着做出些什么成就,怎奈事与愿违 。
我吃力地划着船,在最后一丝天光下把船停靠在岸,然后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了看远方奇幻的霞光,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向村里走去。
天还不是很黑,但村里的灯早已亮起,调皮的孩子们还没有回家,依旧在嘻戏玩耍。在村前的不远处我站定了一会儿,村子早已和以前大不一样了,那条走了十几年的老小路也早已披上了厚厚的沥青。
刚走进家屋门,就听见了媳妇儿有点低哑的嗓音:“这么晚才回来,东西找着了吗?”
“哪能那么容易啊?这不好几天过去了,村里不也都是一场空吗?”
“话是没错,不过现在看来,说是假的吧,几乎每家的男人老早就摸黑上山找寻了;说是真的吧,这么多天天过去了硬是啥也没找着。”
“你说会不会有人已经找到了,故意藏着掖着不说呢?”我估摸着。
“没哪个可能,按照村里人那尿性,找到了不得吵嚷着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什么有心人故意散布出来的消息,背后藏着什么幺蛾子?”不知咋地,我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个念头。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不过咱村里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大老粗,谁还能有那心思?好在现在天冷了,活儿也忙完了,闲着也是闲着。”
“嗯……”我连连点头,觉得媳妇儿分析的在理。
“我饿了,还有热饭没?”
“有呢,稍等会儿。”
不一会儿媳妇把饭端了过来。
“这事儿咱就凑个热闹,要是大家伙都消停了,你也就别去了。”
我端过晚饭。“行,都听你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我和往常一样,洗漱完毕,拿上干粮,抗上锄头就向叮啷山进发了。这里的山和水养育了我们叮啷村一代又一代人。河里盛产的几种常见鱼类,一直是我们重要的食物来源。说它重要并不是因为我们全靠捕鱼为生,而是它是我们全村的救急宝库。虽说这里风调雨顺,但有时候老天爷也觉得我们过活的太惬意,故意把雨下个不停,天晒个不停。至于那叮啷山,到处都是宝贝,尤其是大夏天。
从村里到叮啷山正好要穿过这条大河,河面大概有两百米宽,靠游是不可能的。我们这些个靠天吃饭的小老百姓,为了来往方便,家家户户都准备了竹筏。
前些天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叮啷山上出现了一种草药,长的活像手掌一样,能防癌治百症,一株能卖出天价。据说有人在山里还找到了一些,拿到城里卖了大价钱。这不?现在大家伙都眼馋了,每天老早筏子就没了踪影。是呢,赚钱的事儿谁能不积极呢?
我本来是对这种空穴来风的消息不太信的,不过看大家天天趋之若鹜的样子,也就信了。不过接连数天找寻无果,让我有些心烦意乱。今天我打算早些回去。大冬天的,老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不仅浪费体力,更浪费干粮。虽然回去早了铁定会挨一通大骂,不过总比在大白天尽做白日梦要好。如果真那么值钱谁还会放出消息?
刚回到家里,媳妇儿见天色尚早,便对我劈头盖脸大骂了起来。我不好意思还口,只得在门口瞎杵着。
晚饭是没得着落了,媳妇正气头上,如果还让她做饭,实在太强人所难了。只好自己动手了,农村长大的小伙子谁还不会做几个家常菜?不过,我手脚不够麻利,做完饭我自个儿都感觉不到饿了。
我把饭先给媳妇儿盛了过去。她见我过来,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双眼哭的通红,好像受了天大委屈。我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把饭送到她手里就出来了。两个人过日子也就那样,很多事情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就算理亏也没什么。
我回到了厨房,独自个儿很快吃完了饭,啥也没空去想,吃完了也懒得去收拾,趁着火炉的热力,便倒在大椅子上睡下了。不是因为累,而是心里有点憋屈。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外面传来了阵阵嘈杂声。我只好从梦中醒来。那声音时大时急,就好像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没来得及多想,我迅速穿好衣服,向声源飞奔而去。
吵闹的正是勇娃子家,叫嚷着的也正是勇娃子的媳妇。因为她男人外出至今一直未归,像往常这时候早就回来了。她越等心越焦,直到这会儿终于等不及了。
现在还没回来的确不寻常,不可能是迷了路,那么大的一条江流淌着,就算迷了路只要往山顶一跑,立马就知道了家在那儿。那就很可能是受了伤!而且伤了腿,难以行动了。这大冬天的要是受了伤回不来了,晚上会被冻死的。多少年了,这里风调雨顺,受上天眷顾,从来就没有出过这档子事儿。
勇娃子的媳妇不停地大声嘟囔着,大声哭泣着。聚在她家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了,都各自安慰着,让她别担心。有的还给端来了自家的热饭,让她先吃一点儿,别饿坏了身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还是不见勇娃子的踪影。这时候大家都开始急了。怎么办?等不得了!大伙儿决定了去山上找勇娃子,然后各自跑回家,拿上了家里最亮的手电筒,给家里人说了几句安抚话,飞也似的朝叮啷山奔去了。
多少年过去了,村子里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大晚上大冬天的全村人划着竹筏,打着手电,各自议论着,担心着,不顾寒冷,向更冷的叮啷山而去。手电照的河水一片通明,照的叮啷山一片通明。大家的心里也一片通明: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勇娃子。
我们很快上了山,为了安全起见,两人一组分开寻找,找着了就生起大火,大声呼喊。
……
叮啷山虽然大,可也经不起这么多人的折腾。也不知找了多久,只觉的嗓子有些沙哑了,手电也不是那么明亮了。
突然听见有人大声呼喊,声音沙哑却豪迈有力,有些低沉,也有些激动。不一会儿便见某处燃起了熊熊火光。通红的火光照亮了每个人的内心。我们飞奔而至。
此时,勇娃子正半躺在树干上,呼吸微弱,全身上下完好无损。但无论我们怎么喊,怎么叫,他都不醒来,就好像是中了邪。或许是因为天太冷,把他冻的昏迷了。我们把他抱到火边,一会儿过去了仍不见好转。
本来天色就已经不早,再加上这一整折腾,此时大概以至深更半夜。我们怕越拖问题越严重,决定早些回去,明天找来大夫好好治治。于是他的两个舅舅轮流背着勇娃子和我们一同下了山。
我们把勇娃子送了家,此时他的媳妇依旧哭泣着,双眼通红,看见勇娃子被背回来了,立马飞奔而来,和众人把勇娃子抱到了床上。大家伙各自说了一些勇娃子情况,她更加担心了,决定立马把村里的大夫找来。她穿了件厚实的衣服,很快就跑到了大夫家,然后“哐哐哐哐”敲起了门。大夫家此刻早已睡了,不过勇娃子的媳妇管不了那么多,依旧敲个不停。
大夫终于打开了房门,一问情况,便知事有不妙。“快,我们快过去。”
来到勇娃子家后,大夫对勇娃子进行了各种勘察和治疗,更喂他喝了些药,但勇娃子依旧呼吸微弱,昏迷不醒。大夫没折了,他行医数十年,虽然医术平庸,却也不至于毫无起色。豆大的汗珠从大夫额头流了下来,他已经尽心尽力了。
“勇娃子的病看来不简单,我医术有限也无能为力,不过我认识城里大医院的大夫,让他明天过来帮你们瞧瞧。”
勇娃子的媳妇一把抓住了大夫的胳膊,“我们一家人就全靠你了。”
“你放心,明天我一定把他叫过来。”
第二天一早,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勇娃子依旧昏迷着,依旧呼吸微弱,不过他的肚子却鼓的像小山一样。村里大夫很快又被请了过去。大夫依旧束手无策,只得安慰她耐心等待。
晌午时分,城里的大夫开着辆黑色轿车终于来了。刚一下车他就连同引路人朝病人跑去,来到病房后,他稍微歇息了一小会儿,然后从黑色的皮包里取出了医用器械,在病人身上熟练地操作了起来,并且不停便询问病人的各种状况。
刚开始时,他不敢确定病情,经过各种询问他才把病人的状况完全确定下来。原来勇娃子中了一种奇毒!这种毒产自一种菌类蘑菇,此菌类全身洁白,装似手掌,生食极香。但食后会让人重度昏迷,然后腹部隆胀,三日后腹胀消失,人会慢慢醒来,但……
医生说到这里噶然而止,“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会怎么样,大夫?”勇娃子的媳妇着急地询问着。
“醒来后,人可能会变的痴傻。”
“变……变傻……!”勇娃子的媳妇突然觉得一阵目眩,差点没站住脚。
“其实这种菌类蘑菇十分罕见,而且味道怪异,除非十分饥饿,否则闻到味道就想吐。正常人又怎会想到食用呢?不过这种蘑菇一旦不小心吃上一点儿,就会让人短暂强烈上瘾,就像鸦片一样。吃完半小时后,人便会陷入重度昏迷。虽不会伤及性命,却极伤害大脑。”医生语重心长地说完缘由。
“那勇娃子现在还有救吗?”勇娃子的媳妇焦急的询问着。
“如果昏迷的时间不长,或许还有救,但现在毒素早已流入血液……”
勇娃子的媳妇听到这里,不由得向后倒了过去……
……
勇娃子终于还是醒来了,不过此后他行事颇像三岁顽童,每天不停吮吸着手掌,说话语无伦次。
其实一年前,这位医生碰到过同样的病例,据说当时患者父母看到自己的傻儿子,气愤异常,发誓说穷其一生定要把此毒物斩草除根,悉数焚烧殆尽,隋以极高价收购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