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 联 · 十 年(之八) 命运的车轮至拐点

世间最难让人琢磨的只有两字:命运。命和运拆解开来,一定是命乃天生注定,运乃贵人相助加之自我把控。命是物质的,有形的,相对固定;运是精神的,无形的,相对变化。我命由天不由我,我运由我不由天,无论喜剧、悲剧,都是在命运拐点处顺势而为和逆势而行的结果。

年少时看评剧《花为媒》,王俊卿与表姐李月娥亲上加亲,有情人终成眷属皆大欢喜。现实中,近亲婚配的结局大多并不完美,甚至发生悲剧。有一对夫妇为亲表兄妹,两小无猜,情投意合,长大后自然而然走到一起结为连理。婚后生下一子,四年后发现儿子精神异常,心有不甘,又生下一个女儿,仍精神异常。两年前一个冬日,这对夫妇慌慌张张跑到残联,原来是两个孩子同时精神病发作,儿子举刀砍杀父亲,女儿在家中哭闹不止,家里家外无宁日,夫妻两个急得血压升高,心脏病复发。他们一边哭诉,一边涕泪横流,捶胸顿足,悔不当初;还有一对夫妇也是近亲结婚,生下两个儿子,最初没有发现异常,直到孩子稍大一点,才发现两个孩子都患有血友病。父亲常年带两个儿子全国各地就诊,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债台高筑,两个孩子的病情却一天比一天加重。

近亲婚配原是亲上加亲,无论对恋人还是家族实为美事一桩,不过,随着近亲结婚危害的广而告之,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再亲上加亲了。但是,普通婚姻也仍存在婚前不体检,孕后不筛查的行为,导致新生儿先天发育畸形、脑瘫和先天弱智的例子数不胜数。

有一位先生婚后生活平静幸福,但是,随着女儿渐渐长大,发现女儿是脑瘫患者后这位先生断然与妻子离婚,不久又再婚,又生下一个女儿是智力残疾。姑且不去评判这位父亲的道德沦丧,如果他稍稍有一些生育常识和优生意识,并且对遗传基因有稍许敬畏的话,两个无辜的孩子就会从源头上减少出生缺陷,家庭悲剧也不会一再上演。还有一位母亲,儿子患有先天性脑瘫,智力发育不全,走路歪歪扭扭。孩子的奶奶因为孙子残疾的事情整天虐待儿媳,不得已这位母亲离婚后带着儿子在外租房居住。因为常年的劳累,现在不到四十岁的年轻母亲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半。如果在怀孕期间这位母亲进行产前筛查,提前终止妊娠,这个无辜的孩子也不会来到人间,这位母亲的命运也可能发生改变。

想想这些无辜的孩子,如果父母当初在恋爱和婚姻期间,顺应自然规律的发展,也许家庭和家族命运的拐点会是另外一个上扬的方向。而这些残疾孩子出生后由于生理上的弱势和身体上的缺陷,生存质量和生活水平与健全孩子相比仍有较大差距。不但如此,残疾孩子的家属也承担着巨大的经济压力和心理精神压力。一位年轻的母亲她自出生的时候,由于父亲和母亲都是残疾人,所以她从嗷嗷待哺的时候就一直由姥姥抚养。长大后由于家庭的缘故,她的婚事久拖不决,直到有一个男人的出现。这个男人脾气暴躁,经常殴打她,不知是孕前受到惊吓还是其他因素,这位母亲生下的儿子先天性脑瘫,既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自此以后这个男人打骂妻子成了家常便饭,妻子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离婚,现在与脑瘫的儿子相依为命。

一位年轻奶奶的遭遇比较有代表性,她天生要强,打扮时尚,精致、干练,她的儿子是典型的“妈宝男”和“啃老族”,缺乏主见,不敢承担,拖延逃避。孙子是脑瘫患者,至三岁时走路仍东倒西歪。小夫妻两个把残疾的孩子扔给母亲后不闻不问,逍遥自在。这位奶奶不得以收起精致的衣服,全身心照顾孙子,终日奔波为孙子进行康复训练,人生轨迹至50岁出现重大拐点。

在残联工作多年,亲眼目睹诸多家庭悲欢离合的故事,每每看到、听到后心中椎心泣血,黯然神伤。其实,诸多的悲剧是可以防止发生的,只可惜,很多人至命运拐点处懵懵懂懂随性而为,也有人逆天而行导致家庭悲剧时有发生。

当然,命运的话题深奥而神秘,悲剧的产生有诸多因素合力而成,甚至可能有一些神秘的难以破解的谜题,不过,从大概率来说,悲剧的产生既有外在的因素,也有内在的因素。在生活中,很多人不够审慎,太过大意,一些意外事故接连发生,交通意外、工伤事故和医疗事故等因素造成残疾的数量逐年递增;有的人在生活节奏加快,竞争压力加剧的情况下,又太过失意和自信,导致家庭暴力和精神疾病增幅较大。悲剧已然产生,要以豁达的心直面困顿,穷其办法,最大限度减轻悲剧产生的延续后果;悲剧尚未发生,要提前预警,防患于未然。人生不过百年,十字路口的拐点会接连出现,每一个拐点的走向,决定着今后命运的发展,要心存敬畏,心怀谦卑,顺其自然才是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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