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在学语言期间,所读到的一个故事。在意大利著名作家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的一书中,有一段最为经典的对话。这一段话借马可波罗与忽必烈的一问一答,向人们揭示了这篇小说叙事的两个核心要素。对话大体如下:
忽必烈问马可波罗:“你会再讲已经给我讲过的故事么。”
马可波罗答:“我讲,我讲,可是听的人只会记得期望听到的东西。我有幸得到你的聆听的描述是一个世界,我回去后第二天流传在搬运工人与船夫之间却是另外一个世界。决定得故事的,不是讲话的声音而是倾听的耳朵。”
忽必烈答道:“有时我觉得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而我是一个囚徒,给困在庸俗不堪的境地。而我从你的声音里面听出了使城市生存的、看不见的理由,通过这些理由,也许城市死后还可以复活。”
毫无疑问,“听声音的耳朵”与“看不见的理由”是卡尔维诺编织这个故事的核心要素。但耳朵与理由若要交融,得有一个恰当的汇点。按照卡尔维诺的说法,原因在于,那些“看不见的理由”并不会泄露自己的过去,也不会大摇大摆的向人们昭示它们的现在,它只会把它像手纹一样藏起来,它被写在街巷的角落、窗格的护栏,楼梯的扶手、避雷的天线和旗杆上。但由于我们不可能同时看到街巷的角落、窗格的护栏、楼梯的护手以及天线和旗杆,所以存在人们眼中的城市总是碎片化的。这样就意味着整个城市随时随地都会被不同的人随机组合,最后才成了一千个读者,一千个不同的“城市”。
每晚回家的时候,我都会想到这个故事。在深夜,或是黄昏的时候,当你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群与背影,有时候你会想汇入他们,来表达自己对生活的爱意。有时候,你也会想,我应该静静地看着这些写着城市过去与现在的人影,来昭示自己的存在。
一个城市的意义,总是代表着自己的意义。所以一个城市看不见的理由,却往往是我们自己身上所隐藏的理由。我为什么来这?我为什么可以来这?我又为什么要离开?对于这些支撑我们生活的理由,如果深思,都会让人痛哭流涕。人的卑微感与荒凉感,总是从这些问题开始的,而我们却不能以此为生。所以说,看不见的城市实际是披在我们内心却又跑满虱子的华丽袍子。如果要把华丽的袍子披好,不论生活如何,忍受总是第一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