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半年前写的文章,那时还是冬天,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小妍的故事没有下文,他们就真的这么分开了,各自天涯。我们听过太多兜兜转转终又回来的爱情,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更多的故事,总没有悲剧那么悲,也没有喜剧那么美。我们都是平凡人,只能讲平凡的故事。
小妍走的那天,我去机场送她。她站在两个28寸行李箱边上,显得越发瘦小。“我帮你拖过去吧,这么重又这么大。”我伸手想帮她,她笑着说不用,拖起两个行李箱就往值机柜台走:“不用,这么点东西,小事情。”
我就默默跟在她身后,知道她的眼睛还是红肿着的,知道她每走一步都期待着背后能传来凌一的声音,让她不要走,然后她可以义无反顾地丢下行李,在他的怀里哭上三天三夜。
可是最终,凌一没有出现,小妍还是离开去了国外,我也只能坐在深夜的电脑前替他们写下这个悲伤的故事。
小妍对我说过,她最喜欢的歌是南山南,刚认识凌一的时候,听起南山南,凌一说:“南山南太悲了。”后来,两个人在一起了。小妍要出国,凌一说等她回来。
现在我想想,想起正在飞机上的小妍,她可能在哭吧。一个多月前,凌一和她分手,我陪她喝酒陪她聊天陪她哭陪她闹,我和她一起长大,第一次见她这样伤心欲绝。她一直是个不动声色的姑娘,属于悲伤不形于色的那种,始终保持着无所畏惧嘻嘻哈哈的外表。
和凌一分手后,我第一次看见她彻夜地哭,每天早晨太阳照在她脸上都能看见她哭肿的眼睛。我第一次看见她烂醉如泥,吐了一天一夜。作为闺蜜,我拉着她出门逛街吃饭散心,但第一次看见她对吃和买都丧失了兴趣。
她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从前的骄傲不知道哪里去了,有天晚上,一个人站在寒风里等凌一出现。凌一没有出现,她在冷风里吹了近四个小时,等到风越刮越大,下起了漫天大雪,回家时她的腿已经失去知觉了。第二天我去看她,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对我说:“我好害怕。”我本来打算好好骂她一通,但看到她依旧在发抖的身体,自己也忍不住要哭出来。小妍说:“昨晚我站在冷风里,天慢慢暗了,边上的人来来往往,我真害怕他们都是坏人,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以为他会来的,但他可能真的很忙,可能他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去了,因为可能我再晚回去一分钟,我就会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死在黑夜里了。”
这个傻姑娘,最后只是感动了自己。
不过那次之后,虽然还没走出来,但小妍的情绪慢慢地不像一开始那么激动,她开始愿意静静地和我说说话了。离开前的一个星期,我陪她去采购东西,我提起凌一:“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小妍拿着包薯片想了很久,说:“就像这包薯片,他以前一直陪我逛超市给我买零食,现在我在痊愈之前,是没有勇气把它买回家的。我怕想起他,情绪又一发不可收拾。”
我笑说:“那他留下的痕迹那么多,你怎么过生活?”
“对呀,我怎么过生活?我不敢进电影院不敢吃爆米花了。我再也没有去85度C买过面包。我不敢再听歌了,尤其是南山南,我觉得,这首歌一语成谶。”
“你真傻。”我说。
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傻姑娘吧,所有人都会回一句谁没失恋过呀,所有人都会觉得这真是一个太普通的失恋故事没必要浪费笔墨。但普通的相爱和失恋天天在上演,世界的美好和残忍从不间断。有的人真的就听着南山南一辈子找不到最初那个最爱的人,有的人兜兜转转又能找回自己的舒傲寒。
上天从来就不公平,我想为小妍写下属于她的这个故事。献给所有独自一人在外拼搏的好姑娘们,你们都值得被爱,值得被记挂。你们想要最最平凡的幸福的愿望值得被尊重,尽管这个世界,都以为你们想要走往高处。
现在,我都不知道是该期望背井离乡的小妍成为一个孤独的成功者,还是一个平凡的姑娘。她说过,她最累的事情,就是所有人都相信她会是一个优秀成功的人,而她自己平凡幸福的愿望却始终没人相信,包括凌一,他始终没有相信,不管他怎么样地爱过小妍,他最终还是低估了这个姑娘和他一辈子的认真。
我就这么写着故事,多希望多年后,当年唱透人心的南山南变成一曲傲寒,他们再一次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