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宣宣“砰”的一声离去，会议室顿时沉默。
“啧啧，太有个性了。”张秘书说道。为了缓解气氛，他推开椅座，起身走到桌前取来一个漂亮茶罐，抓了些茶叶，边给润康冲泡边笑呵呵地说道：“沈总请喝茶，这款茶混和了几款花香、佛手、陈皮等香味，所以它的味道很特别，调配这种茶叶要注意掌握好调配比例，如果比例失衡，再好的茶叶也找不到好茶的美味，甚至失去了茶味，喝在口里是苦涩的。制茶方法也像做人，凡事做得过份了，就不讨人喜爱了。不过嘛，漂亮女孩总容易让人原谅她们的过失。”
润康喝了口茶，握着手中的茶杯，望了眼张秘书道：”看来张秘书对茶叶挺在行。这茶的味道不错，醇香中带一点淡淡的苦涩味和果香，饮后喉咙回甘。“随后目光转向方总，直视道：“方总，我们两家单位多年的合作关系像这杯好茶，双方融合的很好，但近半年来康达厂一直收不到MG的货款，工厂现在是危机四起啊。这茶味变了，失去了原来的醇香，变得是苦涩不堪。”目光突然转向张秘书，认真说到：“好茶被糟蹋可惜了。“
张秘书原本想拿刚才愤然离去的Maggie说事，没想到非但没得便宜，反而被沈润康拿茶叶来说MG公司。见方总和林副总露着难看的脸色，他干咳了一声，说道:”沈总言重了。MG公司正在想办法付贵厂的货款呢。“
润康点点头，从包里取出一打资料，道：“催了半年都收不到欠款，今天请给我一个明确答复，这些款多久可以全部到达我厂账户？希望你们不要找任何借口拖延了。工厂收不到货款，断了资金，如何运转？康达厂已陷入绝境。请你们马上付清。”说着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打资料，递到方总面前，道：“方总，这些是MG欠康达厂货款的详细资料：双方外贸合同、出货清单、海运提单、MG对所欠货款的确认、来往邮件等所有资料。你们都是MG的高管，对MG欠康达厂的债款情况很清楚了。 “
方总不语地接过资料翻看后递给旁边的林副总。这些资料上的欠款金额和出货情况与MG之前存留的资料一致。
“呃，资料里MG欠康达厂货款金额没有错。总公司已在安排分批付款了，第一批款原本早应到康达厂账户，但出了些意外，方总电话里同你解释过了。不过你放心，明天或后天银行贷款就到公司账户，我们保证资金一到位就付给康达厂第一批欠款。请你耐心等两天嘛。“
“林副总，你们说的这些话还少吗？你认为我还会相信吗？ “
林副总道：“沈总，不瞒你说，MG目前正准备竞标 Y项目,它是MG未来最大的投资项目，还有一个月就开始了。这项目需要大量的资金做保证金，公司资金周转有困难，不得以只能暂缓你们的货款。但竞标一结束，我保证康达厂会立刻收到MG汇来的所有欠款。这段时间是MG的关键时刻，请沈总再耐心等一个月。MG是不会忘记你的帮助。 “
方总在一旁道：“MG应该算康达厂的大客户吧，近几年工厂能快速发展与MG的良好合作和支持分不开啊。近半年来MG对不起康达厂，货款暂缓付出后给你们资金周转造成很大压力，让你们陷入困境，但MG资金有限啊，我们也很无奈。竞标马上就开始了，还望沈总再多等几日，你的等待就是对MG最大的帮助和支持，事后MG一定会有更大的生意与你合作。咱们俩家一直以来相互合作的很愉快，如果能在困难时互相帮上一把，那彼此的关系就更深厚了。"
润康望了眼林滨又看了下方总，说道：“MG之前的确是康达厂的大客户，我们双方是在诚信基础上互惠互利将生意做大的，可近半年来你们已使康达厂陷入危难之中，一次次失去诚信的做法，早让康达厂对你们失去信任了。我告诉你们，这笔欠款关系到康达的生死命脉。这次我来，就是要在你们Y项目竞标前收齐全部欠款。它相比Y项目竞标所需的保证金而言是小数目，但却是康达厂脱离危难的全部希望。催款半年都不见付款，你们对我厂危难处境和催款视而不见，反倒在这谈什么Y项目竞标对MG的重要。如果这事换做是MG，你们还会有耐心等下去吗？你们刚才的解释如果直白翻译过来，不就是想说：“虽然你的钱在我手上，但我现在比你更需要钱，所以我不能给你。“请不要再考验我的耐心了。考虑到双方多年的良好合作关系，我不愿把事情弄复杂了，但如果这次收不到款，我的律师知道该怎么做。”
沈润康喝了口茶，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如果这事换做是MG，你们还会有耐心等下去吗？他现在每天都在为资金发愁，如何能让这笔欠款再拖延下去。如果一个月后MG真拿到Y项目，动用的资金只怕比现在筹备的保证金还多，那时想收回欠款难度更大。现在Y项目和KEDAH公司是MG最忌惮的事，他为什么不利用一下呢？
方总边听边翻着桌前的一打资料，心里却想着：如果康达厂现在把MG告了，那不正好给KEDAH公司提供一个MG不良资信的证据？这会不会是他和他老同学联合起来对付MG的办法？ 他们私下还在进行什么阴谋？Maggie离开前不是说了，她的离开是因为好朋友Eidson找她，这三个人居然是搅和在一起了。如果这次竞标真出现意外，……,想到这他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头开始痛了。他瞥了眼身旁的林滨，要不按他们之前电话里的商量好的办法先付给康达厂小部分欠款，其余以后再想办法？
润康望着对面三个人，方总低头在看桌前的资料；林滨摘下金丝眼镜，从兜里取出一小块绒布仔细地擦拭眼镜；张秘书摊开记录本，埋头写着，会议室气氛沉闷，只听到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地走动。方总埋头看资料已有一段时间了；林滨的镜片已擦拭无数次了；张秘书的笔就没停过。润康的目光在三个人脸上来回搜索，同时食指和中指有节奏地轻敲桌面。工厂的现状，每一天对他都是一种煎熬，他收债迫切的心情怎肯让这宝贵时间和机会白白溜走，看来他需要给这沉闷的会议来点动静，让他们开口。他加重语气说道：“如果MG拖欠不还这不光彩的事被曝光了，不知你们的竞争对手KEDAH公司有什么反应？”
方总迅速地抬起头，警惕地瞪了他一眼，见润康满不在乎地在望着他，等他回答。他收回目光，轻轻地揉着太阳穴，瞥了眼身旁的林滨，便丢给他一个眼色，。
林滨重新戴上金丝眼镜，双手扶正了镜腿后不悦地说道：“沈总，我想你今天来这的目的是想尽快收回欠款，而不是有意与MG过不去吧。我刚才已解释过了，MG上星期就开始在安排付这笔欠款了，但金额不小，所以我们分批付款。这两天康达厂账户会收到MG第一批欠款，总欠款的10%。之后欠款金额会陆续到你工厂账户。“
终于打破沉默了。润康轻松一笑，说道：“林副总现在商谈的态度我喜欢。没错，今天大家坐在这会议室，就是好好谈谈付款的事。如果今天谈的不愉快，那下次我们换个地方相见时，关系就变成被告和原告了，那时我们曾经多年的良好合作关系就成为历史了。我不希望你我俩家最后一定要走上法庭，用法律武器来解决问题。是否走上这一步，这完全取决于MG的付款表现。我想大家都不希望看到这种无法挽回的局面吧。这对Y项目的竞标会有影响吧？我这里有一份做好的付款时间表，请你们看下，然后在上面签个字吧。”说着从包里取出一份打印好的A4张，递给林副总道：“这是一份打印好的付款安排表，里面注明了每批欠款最少付款金额和最晚付款期限。“
林滨低头看了下手里的付款时间表，三个星期要把欠款全部付清，总公司董事会能同意吗？Rock能同意吗？他默默地将这份表转递给方总，观察他的反应。
方总两条皱紧的眉头快拉成一条线了。他盯着这份单子，许久抬起头望着润康低沉道：“沈总，你的这份付款安排我现在无法给你答复，这需要董事会同意、和财务商量下资金安排。等我们商量好后再给你回复吧。”
“方总，我已经等你们半年了，没法再等下去了。你现在就可以和他们商量，我坐在这儿等你们回复。我说了这么久，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接下来我会采取什么行动，这要看你们商量后给我什么样的答复了。”
方总、林副总和张秘书三人暂时离开，此时会议室只剩润康一个人，时钟嘀嗒嘀嗒地走动，突然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窗户，雷声轰隆隆响起，下午灰蒙蒙的天顿时变得暗沉，润康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窗外，原先灰蒙蒙的四周已笼罩上黑暗，一场暴雨眼看要下了。未收到债款的康达厂的现状不正如同这黑暗的四周吗？看不到未来。豆大的雨滴敲打下来，越下越大，下这么大的雨，明天会是一个晴天吗？
许久雨渐渐小了。会议室门被推开了，润康转身回望，是刚才出去的三个人又回来了。
“沈总，我们最后同意你这份付款时间表。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我们发现康达厂做出损害MG利益的行为，那这款可就受到影响了。你看怎么样？“方总盯着他说道。
“放心吧。我来这的目的是收账，其他事与我无关。请方总签字吧。“润康望着方总说道，目光如剑。
润康信步走出会议室。室外雨似乎停了。（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