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桥镇。这是一个不算太繁华也不会让人感到冷清的古老的小镇。镇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与街上摆摊的叫卖声相和。
“卖包子喽,五文钱一个,快来买啊”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林青河买了两个包子,一边吃着一边走着路。
刚刚从温暖又臭烘烘的被子里爬出来,又要去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每一天都是美好的,他这样想,尤其是看见烟波楼的那几个姑娘时。
老鸨看着他,“小伙子,我这里的姑娘可都是水灵灵的”
林青河打了个哈哈,他当然知道这里的姑娘有多水灵,毕竟每天都在偷偷地关注着,但他同样也知道那些姑娘有多贵。
要是进去潇洒一下,一个月的俸禄可就没了。
他只不过是一个小捕快,每天负责维持着这个小镇的治安。谁家的狗丢了,谁家的鸡飞了。大家第一时间都会想到他。
而他也同样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每天看着这个小镇能够平平安安,似乎也觉得有些成就感。总之,他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人,却也很热爱他的生活。
2
“小林子,你快过来,把这封信给我送到西村去”,一个有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这样说道,他看起来精神饱满,浑身散发着属于中年人的气息,正是人生中的巅峰时期。
“师父,不要再叫我小林子了。幸亏这里没有外人,不然别人听见了可就没脸见人了。”林青河一脸无奈地说道。
“不叫你小林子叫你什么,难道要叫你小青,还是小河。你是我养大的,我喊你什么都行。”
中年人笑了笑。摆摆手说,“快去吧。”
一阵尘土飞扬后,林青河走远了。
这个中年人名字叫林威远。青河是一个孤儿,是林威远将他捡回来的,并将他养育成人,所以他既是林青河的师,又是他的父。
此时,他坐在一块石头上,喃喃自语“这小子,究竟要不要把柔儿嫁给他……”
3
林青河穿梭于闹市中,对于自幼习练轻功的他,这几十里距离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他很快就把信送了过去。
突然,前方一群人挡住了这条原本宽阔的道路。是在胭脂铺的门口,这里聚集了很多人。
林青河经过一阵子的推推搡搡后才挤进去,屋子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各种上好的胭脂,也有次一些的,就这样静静地摆放在架子上。
不对,这里有血。地面上,全是血,但是已经干涸了。暗红色的血迹,在青石地面上显得格外突出。
在屋子里的正中间,躺着一具尸体。从那件轻薄的纱裙看来,应该是具女尸。
“都让一让,让我进去看看。”林青河一边用手推开遮挡的民众,一边说道。终于到了尸体这里,不过尸体是背对过去的,似乎有人并不想她被这么多人看见。
“官老爷啊,我家女儿死的太惨了啊。你一定要为她做主啊。”,一位中年妇人,一边哭着一边说,她应该就是这具女尸的母亲了吧。
“大姐,节哀顺变,让我先看看尸体”,林青河面色凝重,但还是少年心性,毕竟也不是他死了。每天都有死人,与她不亲近,也犯不得为她悲伤。
“你还是别看了吧。她死的好惨哪……我不过昨夜出去采购货物,没回到家中,今天一回来就成了这样。”中年妇女一边抹掉眼泪,一边这样说道。
林青河眉头微皱,用手翻开这具尸体,让她暴露在眼前。
虽然他并不像普通人那样惧怕尸体,但一股呕吐的感觉还是随之涌出。
尸体的面色惨白,放大的瞳孔表明她是在恐惧之中死去的。凌乱的头发随意散落,仿佛是在抱怨?腿露在外面,已经被血沾满。
其他方面倒是还好,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不对,不对劲。林青河总是觉得有些不对,他知道自己的第六感总是很准。
那里,女尸的胸部为什么没有隆起,他一把扯下尸体的衣服,两个血淋淋的大洞,纤维状的肉连成片,还清晰可见。旁边的人看见了无不觉得残忍,他也不例外。
这件事情,得赶快告诉师父。
说完,林青河冲出胭脂铺,跑向了衙门……
4
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师父之后,他知道接下来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了。因为鸡死了,狗死了这类事情归他管。而人死了,他自认为没有这个能力。
他走在衙门内的石板路上,还没从此事的震惊中走出,突然一声青河哥哥拉回了他的思绪。
“是柔儿啊”
林青河眼中带着温柔,“最近有没有想我啊,柔儿?”,他笑着说。
“嘻嘻。当然啦,我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我的青河哥哥。”柔儿面色微红。
柔儿身姿窈窕,虽仍是少女,却已完全发育了。眼中柔情不减,看向林青河。
林青河很喜欢柔儿,当然他知道柔儿也很喜欢他。
青梅曾与竹马问。
水流花落两相知。
5
门外有燕飞过,堂内只有一人。
林威远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时而安静沉思,时而面露愤怒。他强壮的手臂青筋暴露。他眼光锐利,看向窗外。
难道是胭脂铺杀人事件有了进展?
或者,又有了别的事情?
6
此案迟迟不破,桥镇群众的恐慌情绪便一直会蔓延。听说已经影响到了别的地方。
上面对此事很重视,听说已经派遣了朝中有名的捕头来协助调查此案。
“你听说了没?那胭脂铺的姑娘死的有多惨。肯定是妖怪干的。”
“不是吧。我怎么听说是一个恶贯满盈的恶贼做的”
“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你了。晚上一定要把门关好啊。”
议论纷纷的众人让这个本来安静宁和的小镇变得越来越出名。
整个镇子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山雨欲来风满楼。
7
一骑绝尘。城外的官道上,一匹马卷起尘土,以极快的速度奔跑着。
突然,三根银针从空中飞来,如果没有意外,这几根银针会直接插入马上人的眼中。但是马上的人反手一抓,稳稳地将三根银针握在手中。
他勒住了马,从马上跳下来。
“不知是哪位兄台想取在下的性命。”
说罢,没有一声回应。
只有一道身影,一把刀,向他砍来。以大开大合之势,挟滚滚奔雷之声。仿佛此时面对的不止是一把刀,而是一道雷。
马上之人平地立起,用手中的鞭子格挡。一软一硬,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只见捕头双手持鞭,中间部分挡住了那把刀,却被其带来的冲击力震出好几米开外。
等捕头稳住身形,劈面而来又是一刀。一刀接着一刀,连环刀将他砍得实在是喘不过气来。
只见对面人黑衣蒙面,锐利的眼神散发出阵阵杀气。
“你就是凶手吧。不过我恐怕也要交代在这里了。哈哈哈,这一天还是要来了么。”
捕头说完这句话,贴身而上,想虚晃一招,一边拿鞭子抽向黑衣人。而另一边,他的左手在鞭影刀光的掩护下悄悄地去拿他藏在胸间的匕首。
快了,马上匕首就要插入黑衣人的胸膛。没想到的是,黑衣人早已知道了他的想法。一刀打落匕首,随之,趁着他下盘不稳,砍掉了他的头颅。
“对不住了。”黑衣人向着捕头的尸体抱了抱拳。
京城来的捕头,就这样被杀掉了。
8
事情已经过去了3天,案子还没有一丝线索。然而,又一起杀人事件发生在了烟波楼。同样的死法,同样的惨状。
林青河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他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他去查看了那具新的尸体,连连作呕。
这是什么,一股淡淡的味道。如果不是鼻子很敏感的人,不会从女子的胭脂味中嗅出红花油的味道来。毕竟,那股味道实在是太淡了。
林青河心中一惊,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知道师父习练武功时,都会在手上抹一些红花油通络筋脉。
不会的,怎么可能是他。林青河心中想。
林青河又要去给师父送信了。
在路途中,未完全消失的血迹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里发生过打斗,从这里的地面看来。最重要的是,他看见了一道刀痕,深深地劈在地面上,若奔雷一样的威力。
他自幼敏感,总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真相。只是他不曾在外人面前显露,这一点就连他的师父也不知道。
他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9
衙门。花园中。
“青河哥哥,我爹同意我们的婚事了。他说找个良辰吉日,就让我们成亲。”,柔儿含羞说道,面色就像熟透了的苹果,可爱动人。
“真的啊,我太开心了。”青河附和着说道,然而他的心中却很沉重。
似乎被柔儿看了出来,柔儿问他,“你是不是不想和我成亲啊,怎么这么敷衍。”说罢,柔儿莲步微移,有些生气地走了。
林青河刚想去追,心中想了想,还是没有动身。
10
明日就要成亲了。
林青河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仿佛心中一块石头,迟迟落不了地。
他想去问问,他相信他的师父。
是夜,天凉如水,月微柔。
“你都知道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从他师父的口中飘出,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师父,真的是你?”林青河心中石头落了地,但震惊的表情显露无疑。
“你知不知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扇罪恶的门。有的人打开了它,有的人却没有。不是因为他不想打开,是因为恐惧。这件事情,如果你不说的话,没有人会知道的。”,林威远语重心长地说道。
“师父,你是我的父亲,不是您教导我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林青河一脸愤怒。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没有为什么。做了就是做
了,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和柔儿成亲吧。”说罢,林威远转身便要走。
林青河跟了上去,没想到,突然,林威远转身便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
这么近的距离,根本躲不过去。但要是想躲的话,也不是不可能。林青河放弃了,一个是至亲,一个是信念。他的一生都是师父给的,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正当他要平静地接受这一刺时,柔儿从花丛中跃出,推开了林青河,被匕首刺进了胸膛,血流不止。
柔儿眼中含泪,似乎有无限的柔情。
“父亲,你放过青河哥哥吧。他是你的儿子啊,你忘了么,是谁将他从寒夜中抱回?又是谁,照顾他成长为人。”柔儿面露悲伤。
“青河哥哥,我好爱你。”说罢,便如一朵莲花折了茎,再无生命的气息。
林青河心中很是难过,仿佛风筝断了线一样,不知道该飘往何方。
而林威远,状若发狂,他平生最爱的就是他的这个女儿,而今却亲手死在了他的手下。他要亲手杀掉这个小子,要没有他,就不会有这件事情的发生。
然而,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林青河一掌拍了下去,趁他不备,结束了他的性命。
“师父你说的对,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扇门,而我也终于打开了它,要没有你的死,我怎么会当上桥镇的捕头呢?哈哈哈,哈哈哈……”
11
桥镇的新任捕头上任了。
他依旧是那么热心肠,也依然很喜欢他的工作。
然而,谁知道,谁的内心没有两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