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要走,昨晚一夜没睡着,想着家里人,一些嘱托,还有要去的地方,待做的事
六点二十的闹钟,天还未亮,所幸没有下雨,吃了一大碗妈妈煮的汤圆,还有我点名要吃的荷包蛋,洒上红白糖和花生碎,甜到胃里,暖到心头
这是第一次,由父亲送我去镇上坐车,以前的几次,都是母亲送的。冬日晨间,雾气尚浓,我坐在电瓶车后面,手紧搭着父亲的肩,我们都没有带防风帽子,任寒风吹得发丝凌乱
就在我眼前的,是父亲浅短的头发,长长短短、歪歪斜斜着一片灰白,满是银丝。我拘着背躲在父亲肩后偷擦掉眼角泪水,这该死的寒风细沙,糊了脸,迷了眼
我已坐在小巴车上了,父亲去给奶奶买糖馅的包子,集市尚未开放,他很快就回来了,车里车外,我听不清他说了啥,只是点头,说着“知道了我知道了”
父亲扶着车定在那儿,等待我的车缓缓发动,或许晨间他满身寒气,于我心中确是寒风中的烈焰
上下的“之”字形公路,我透过水汽朦胧的车窗玻璃,透过薄薄的山野晨雾,想要再看一眼,看父亲骑车回去的身影,狭长的乡野公路弯弯曲曲延伸到远山脚下,然后消失在某个转角的视野尽头
窗外快速闪过了重重车影,再看已是高楼林立,父亲,在山间小路,在田野尽头,回归故里;而我,在穿梭的汽车上,在飞速的动车里,独自驶向远方
我抬头定定的看进车顶,看向远方的山林,我知与父亲身越远了,心亦近着
2019.2.14 离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