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蔡桂花家,这年头,关于年轻人的坏消息,可太多了,像这夏末秋头的风,一会儿这样刮一会儿那样刮,刮得人心里一阵冷一阵热的。她试着参与解决过,但这些事情太浓稠黏腻了,像滩涂,一只脚踏进去,就难以再拔出来。
但是,黄梨花越来越怀疑:这些问题是个别东石镇老人的问题,还是很多老人的问题?是很多老人的问题,还是这个世道的问题?如果是这个世道的问题,一个七十二岁的老人又能做什么呢?
关于如何当好一个老人,蔡桂花早早就和观音阁义工团的姐妹们分享:“那学问可大着了。”比如,对于子孙的事情,老人可以旁敲侧击,但不能开口问。一来,每个时代都会长出新的逻辑,老是想用自己过去人生经验习得的逻辑,来解决子孙现在的问题,最终肯定情况要更糟糕。“所以一定要忍着,可以关心,但不要过问。”二来,孝顺的子孙通常会以不想让老人知道为最后底线在努力着,如果一问,这信念垮了,再要搀扶起来就难了。
《冲啊,猛虎》一篇里,蔡桂花老人说:每个时代都会长出新的逻辑。这句话真是充满智慧。每个年代的人都有自己的难题要处理,所以也很容易觉得自己是最难的那一代,其他人赶上了好时候,享受了更多的福利。但每个时代的逻辑是不一样的,都有自己难以言说的压力,这就是无法避免的代沟。如果能多一点理解,多一点这样的想法,那代沟就会浅一点,人与人之间的温情也会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