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那一锅鸡汤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汤色澄明,鸡油黄灿灿的漂浮在汤面上,泛着柔和的亮光。
厨房已经盛不下这满屋的香气了,随着窗外飘来的微风,越过门坎,跨过玄关溜进了客厅。
电视开着,某人仍继续着他的讲话。但字正腔圆中已经有了馋涎欲滴的味道,变得沉闷而且越来越含混,后来根本就不知所云了。我知道这个台收视率一直很高,一想到亿万观众因为我的疏忽,本来饶有兴致的观赏成了令人烦躁的噪音接收,就深感愧疚。在心里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该把抽油烟机开着,把门关上的。嗨!真是对不起。
我很清楚这对那些蒙受不白之冤的观众起不了一丁点的作用,但这一番真诚的道歉却抚平了自己深深的自责。我又归于平静。
鸡汤仍在微沸状态,香味越来越勾人食欲,完全不知道在它静静的沸腾中闯下了弥天大祸,䄃人无数。
这时,突然跳进一只赖蛤蟆!我看见它在满锅的鸡汤里一𨂃,又一𨂃。我静静地等它𨂃第三下,它却一翻,亮出那一张白白的肚皮,死了。我没有动物学方面的知识,只能猜想,它在跨进冥界的瞬间可能在想:老子丑陋了一辈子,死,一定要留下最光鲜亮丽的一面。
它怎么想或者它想没有想都已经无所谓了,要命的是这一锅汤废了,我在无限惋惜中醒来,窗外一架飞机正掠过斜阳辉照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