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有个田园梦。
小时候生活的小村庄,绿意盈然,安静祥和。那时,在小小的脑袋里,想世界应该就是由无数个这样的村庄组成的。
长大后读书工作离开村庄,从乡镇小城到县城再到更大的省城、一线城市,每一次离开,都离我的小村庄越来越远,空气越来越混,绿色越来越少,喧闹越来越嘈,脚步越来越匆忙,人情越来越克制,我越来越迷茫。
渐渐了解世界的复杂,不是我的小村庄能理解的,城市这样的庞然大物,它的构成和运行,会让我的小村庄望而却步。
在城市一番摸爬滚打,走到三十而立,基本达到别人对这个年龄的期望。抓住三十岁的尾巴结婚,有房有车有儿。现实中,我依然为了家人的幸福和世俗的要求拼搏在城市里,而灵魂会控制不住出窍,钻进回忆里我的小村庄,挣扎着不愿出来。
它常常跑到那个月光皎洁的晚上,偷偷看一眼记忆深处久远而美好的画面。
那晚,我们一家人从地里干完活,走在回家的山路上,山路并不陡峭婉转,只是平缓的小丘陵,我们依山而行,除了山路,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庄稼和山林,连绵起伏。老牛一步一顿,惬意又随性,虽然他身后拉着一整车摞起来比它还高的嫩草,这是我们一整天在玉米地除草的收获,得拉回家喂猪,嫩草上还躺着小小的我和弟弟,但是牛先生一点也不在意,自顾自走在月光里,尾巴翘得老高,高傲的甩出韵律,脖子上的铃铛奏出散漫的曲子,山间更空灵静默了。爸妈走在牛车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和弟躺在一车嫩草上看月亮,好奇月亮为什么一直跟我们走?顺着牛先生规律的步伐,我们几乎滑进梦里。这一幕,世界朦胧美好。
小村庄的一切早已嵌进我的骨髓。孕育我出生,陪伴我长大,目送我走进城市,牵住我的魂。
即使住在高楼大厦,我也要想办法抓几袋小村庄的土,采几株小村庄的山花、绿植,养在城市高楼里的阳台上。
烦了累了,就喜欢和它们待在一起,一待半小时一小时不知不觉过去了,似乎也不觉得那么难过了,我一直认为它们对我而言是有特异功能的。
时间长了,它们会给我惊喜,比如,我带回来的土不经意间掉进花台旁边的小水池子里,突然某天,从水池中长出一颗水草,微风中轻松舒展她柔软的叶。再过一段时间,一颗变成一丛,绿油油,生机盈然,小鱼儿穿梭其中,不胜欢喜,更让我的生活多了几分趣味。
有了它们陪伴,我可以完全放下负重前行的壳,它们懂我的开心,我的苦,我的泪,甚至我的脆弱和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