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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在后来的一个星期,我上午的时候就去研究所给其他的研究员讲课,下午和晚上就研究其他的密码。
“日文有十个格助词,为造句遣词所不可或缺。它们是:ガ、ノ、ニ 、ヲ、デ、ヘ、ト、ヵラ、マデ、ョリ。一般来说主格助词一方面要永远接在名词后面,以确定该名词在句中所处的地位,但另一方面又永远独立于所依附的名词之外,绝不沆瀣一气。因此,在日密电文中,它们各自独成一个双字组。”
“ガ是主格助词,每一句凡有主语者就必有它追随其后;ヲ是宾格助词,每一句凡有宾语者,它必紧跟骥尾,这两者出现的频率特高。每隔十字八字就见它俩先后出现,往往可以目测出来。”
“日军电文末尾,必附“返电ヲ乞ゥ”一语(请回电之意,日文是ヘン、デン、ヲ、コゥ),暗文文末是CI、HM、LY、NP这四个双字码,则可知LY必为ヲ,定位了ヲ,就能确定ガ的位置。”
……
将破译的方法反复讲述上多遍了以后,被挑选出来的研究员很快就掌握了这个取巧的方法,日军的很多密文,在我们这里变得无所遁形。
就在我以为日子会按部就班的走下去的时候,我遇到生命中的第一次谋害,针对我的。
那天我从研究所出来,一个有着两条乌黑长鞭的女同志拦住了我,那是我第一次讲课时坐在前排的同学,当时她也是梳着同样的头发,我还有点印象。她说,有些密码的事想请教我,不疑有他,我跟着她出了门。
只是随着她把我带着走进了窄巷,我才后知后觉的地感觉出不妥来。当我借口说漏了资料要往回走时,才图穷匕见,一把明晃晃的枪已经抵在了我的额头。
“碰的一声”在耳边炸响,一瞬间头脑空白,只是随之而来的不是疼痛,身旁的女人倒下来。
“吓傻了。”对面的穿着空军服装的男子半蹲了下来,于是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陆子楚?”我震惊的看着多年前的好友,看我认出了他,正气十足的俊秀的脸上挂上了笑容。
“没受伤吧”他伸手过来帮我擦掉了脸上的溅到的血迹,
我摇了摇头问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他伸到我眼前想扶我起来的手,手心里是一条熟悉的瘢痕,我才发现自己还瘫坐在地上,挣扎着想要战起来,才发现刚刚被身边的人带着倒下扭到了脚。
陆子楚,我在日本留学时最好的朋友。当一个国家积贫积弱的时候,逃离了国内的混战,也始终也逃不过外国人的歧视。我的成绩很好,几乎每次都是数学系的前茅,这就引起来了日本同学的不满,他们不能接受,一个华国人必他们更加优秀,于是各种刁难也就来了。课本、文具、书桌总是莫名奇妙的消失,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关在工具间,最严重的一次一把刀子距离我的脸不到1毫米,我已经能感受到金属的深深的寒气,那时候是路子楚救了我,他用自己的手握住了刀子。后来,我就被迫转了系,而他的手上就留下了这个疤。
“你又救了我一次。”我感慨地说道。
他把我送到了附近的卫生所,等卫生员处理好伤口,病房里就生下了我们两,不禁讲起了彼此这些年的遭遇。他说自己毕业后年轻气盛,就想为国捐躯参了军,不过运气好,不仅命没丢还立了几次功,现在已经中队长。
听到我加入了密电研究室,他的表情有些许复杂,想要说什么,却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是徐少卿,他的目光灼灼看着我受伤的腿,半是自责、半是无奈的说道,“看来我教你密码的同时还应该教教你如何自保,我会给你申请一个护卫的。”
护卫?我觉得大题小做,不过他心意已决,一般这种时候就没必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从卫生员那里得知了我并无大碍后,他叮嘱我要小心,就又匆匆离开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我们截获了日军密报里出现了新的密码,连同针对我的绑架,研究室里很有可能有人出了内鬼。
让我意外的是,路子楚竟然也是认识徐少卿的,不过对于徐少卿的到来,倒是十分的意外,他和我说出了心中的担忧,“曼清,虽然我对情报部门没什么了解,我不知道里面的底细是怎样,不过一般来说政府的情报部分都错综复杂。而且徐少卿的大名也是略有耳闻,传言他是研究室的第二把手,手段厉害得很,而且还有个传闻,他很有可能会被进一步提拔。”
我劝慰他不要多想,毕竟我只专注于破译密码,以后小心些,不会再招惹祸端的。不过回想起刚刚徐少卿刚刚他快步走病房门口的背影,也有种山雨欲来的不详之感。
我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委员长府邸被炸的那天,整个研究也炸开了锅,大伙都努力和高层取得联系,拨打专线的,跑到外面去了解情况的,乱作一团。直到委员长安全的消息传来,才消停了下来,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委员长的怒火。他限令我们一个月破解新的密码,把重庆内的间谍都揪出来。
但是日军间谍好像事先知道一般,一夜间全都销声匿迹。而新密码的破译也不算顺利,受资料、讯息不足的限制,新密码的破译工作进度非常地缓慢。
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密文被截获,暗文中出现单词的频率越来越多,我们几乎能确定日本间谍确实采用了“书籍密电码”的编制方法,密码底本是一本英文长篇小说,它的135页中必定有连续三页的第一个词分别是her、light、grain,只是英文小说何其之多,在茫茫书海中寻找一本母本可谓大海捞针。
如果说这段时间最大的变化是什么?恐怕就是我多了个护卫,而且那个护卫还是子楚。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空军中队长会被派来保护一个小小的破译员,实在是大材小用,不过从流言蜚语中还是听说了他在最近的一次任务中,出了错误。
明明是被“贬”过来护卫的,陆子楚却没有半分的不乐意,看到我经常熬夜攻克密码,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他就总是逮着机会就拉着我放松,也不跑远,像后山的小河和巷口的茶馆之内的。
他知道我在研究所信息是不能透露的,自然也不会追问具体的信息,只是说起了他从军的趣事,说起了他们曾经接收一个伏击任务几天几夜,被厚厚的树叶“活埋”,撤离的时候一个糊涂的队友没记住他的位置,从他身上踩过去的“不堪回首”的往事。“藏起一片叶子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藏到树林,越是司空见惯的,就越是容易被人们所忽略啊。”他悠悠感慨道。
是呀,越是司空见惯的,就越容易被忽略,我后面细细捉摸了这句话,觉得我们可以尝试着用新的思路去破译这个密码。我们让人统计了被收藏最多的100本英文读本,经过了五天的比对,终于在美国著名女作家玛格丽特·米歇尔创作的《飘》里找到了对应的单词。
得到了母本,我们顺利破译了最新的密文——两天后他们会在重庆有一个密会。
这是千载难逢的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我和徐少卿对视了彼此,从对方的眼中都读出同样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