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谦君子,绘事后素;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儒家朴素的价值观告诉我们,外在的文饰不及内心美丽。若“好看”和“美丽”不能兼得,舍前而取后者也。
“美”“好”并重,自然皆大欢喜;可若定要区分个高下,“美”更胜一筹。这种观念比较典型地体现在中国文人的审美取向上。阳春三月,春暖花开。尽管百花争妍斗艳,风情万种,到了文人骚客笔下,境遇悬殊。梅花香自苦寒来,自花中第一流;玉兰体大香艳,却为文人所不取;油菜招蜂引蝶,更被视为卑贱……好”之于“美”,恰如形式之于内核。内核大于形式,我们最多调侃其不事风雅;形式大于内核,就成了空洞贫乏,甚至矫揉造作华而不实。梅花凌霜傲雪,品行高洁,尽管花型娇小,香气微弱,也能拔得头筹。玉兰和油菜,尽管前者香气逼人,后者色泽黄艳,却被视为招摇,栽了跟头。
这或许是对自然的一个美丽的误会,但在人事上,竟也流行着类似的话语:“好看的皮囊千千万万,有趣的灵魂却万里挑一。”好看易得,而内在的美丽却需要磨砺和修炼,因而更难能可贵。林徽因和陆小曼,同是民国上流社会的美人胚子,一个爱惜羽毛,懂得取舍,在最好的年纪选择出国,刻苦攻读建筑学,在建筑领域颇有建树,成了国民心中的人间四月天;另一个则挥霍美貌和才情,游走名利场,最终一无所成,身败名裂。所以好看只是浮云,真正的美需要经受智慧的考验。
指尖轻触抖音上的美妆视频,就会发现一旦有一种妆容走红,接下来便有无数的山寨蜂拥而至。如果我们因为山寨视频的妆面也很好看,而轻易否定了原创博主的才智和匠心,那才是对美的最大伤害。
我们更推崇美,还因为有的时候,丑陋的灵魂会穿上好看的外套大肆招摇。巧言令色的登徒子可以上位, 谄媚逢迎的奸佞成了忠臣;希特勒可以借着正义的幌子进行种族屠杀,美国可以打着和平的旗号将坦克驶进越南……当我们的眼睛被好看糊弄,我们的大脑被表象欺骗,我们正在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佛家讲求慈悲,但到过大雄宝殿参拜的人都知道,大部分的佛像都是怒目圆睁、凶神恶煞的。他们希望用这样的方式点醒你,不要作恶。尽管不会对这样的佛像赏心悦目,但我们依然由衷感谢佛祖的善意,试图去做一个美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