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最完美书评】人类学视角下的成吉思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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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吉思汗是一个响亮的名字,他名贯东西,却饱受争议,在西方许多史料中,他是一个残暴的侵略者和文明的践踏者。而对于多数中国人而言,他是那位“只识弯弓射大雕的一代天骄”,但形象始终是模糊的。

因为那个时代留给我们史料实在太少。在中华文明五千年的长河中,蒙古人的时代像一颗流星,相比于之前的唐宋和之后的明清,元朝的历史是缺失的,成吉思汗的蒙古帝国更是遥远的。这是许多历史爱好者心中的结。

《成吉思汗与今日世界之形成》以独特的视角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一缺失的遗憾。在这本书的编辑推荐理由中,最显著的一条是“以人类学的眼光和说故事的独特方式重新诠释蒙元时代。”

|缺失的另一种还原

本书的作者杰克•威泽弗德是美国的人类学博士,同时也是著名的蒙元史专家,首位获得蒙古成吉思汗大学人类学荣誉博士的学者。

《成吉思汗与今日世界之形成》是他用18年的时间研究文献资料并深入实地考察游历的结晶。他丰富的个人经历和学识,以及饱满的热情,为那一段历史赋予了复活的灵魂,仿佛是打开了一个长长的镜头,把我们拉回到800多年前。

历史书籍一般分为两类,一类是由专家学者写的正史,一类是故事型的创作。不同于以上两者,这部书既是历史又不仅仅是历史,基于史料又不完全是史料。

作者在尊重史实的基础上,诚心求证,以当代人的视角,用讲故事的方式对细节做了合理地补充,读起来仿佛是在亲历一场与历史的对话。与书中人物仿佛咫尺之间,近得可以触摸,可以聆听到大漠深处的铁骑铮铮,朔风凛凛。

全书的总体结构以时间为轴,讲述了成吉思汗从出生成长,到草原霸主,再到帝国建立,直至其黄金家族后裔各世系的变迁。这是人物传记类作品的不二选择。

不同的是,同时还有一条看不见的主线相伴随行,就是人物性格的发展形成过程以及与当今时代的连接。作者夹叙夹议,在不同的时空下以讲述者和观察者的身份不断切换, 让读者感觉在亲历一场考证,看到了一个落后民族何以能征服比自己先进的文明世界,其背后的逻辑所在。

虽然史料的缺失无法弥补,但这本书较好地回答了奇迹是怎样创造的这一根本性的问题,对于广大的历史爱好者来说,可以算作是一种告慰了。

|人类学视角下的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与今日世界之形成》全书分为三大部分。第一部分草原争雄主要讲述了成吉思汗从出生到成长为草原霸主的过程,大致的情节脉络以《蒙古秘史》为蓝本,与电视剧成吉思汗有些类似,但在叙事方式上体现出本书的鲜明特点。

作者通过实地的探访以及合理的推论,完成了一种尊于客观的再创作,通过一些关键事件的细节描述,使人物性格形成方面的刻画更加鲜明和突出。

如成吉思汗杀死同父异母兄弟这一事件,以往的作品中是源于孩子间的争斗。而作者通过家族关系的梳理,表现出的是少年成吉思汗个性中非常强悍的一面,那就是不允许任何人妨碍自己,那个兄弟是一个现实的威胁。

成年后的成吉思汗,在实力不足时主动与汪罕结盟,在征战中收养被征服部落的孩子,在用人方面抛开血缘关系以能力和忠诚为标准,均体现了他在谋略和胸襟方面的过人之处。

第二部分是征战世界,许多史料对这段历史的叙述中,都用了蒙古人的铁蹄这样的字样来形容。

然而,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狠。

本书中,作者的笔墨放在几个关键性的事件上,从最初对花剌子模的贸易诉求,到商队被劫的交涉,再到成吉思汗出兵横扫亚欧大陆,一步步展示出了这是一场如何由复仇转变而来的空前绝后的大征伐。同时也让读者看到了中世纪的阿拉伯世界以及蒙昧欧洲的黑暗与脆弱。

更重要的是看到成吉思汗在这一过程中表现出的不仅仅是彪悍,他将法律的力量置于自身权力之上,在他征服的土地上鼓励自由贸易、信仰自由、创办学校......不仅巩固了统治,也促进了思想文化和专业技术方面的交流。展现出一个足智多谋、富于创新的领导者形象。

作者引用成吉思汗写给中原道士的信做出注解,“我自身并没有卓越的才能,而是因为他们的傲慢和极度奢侈”,同时“担心自己的统治不合格”。彼时的成吉思汗,言行中流露出了一种明显的历史使命感。

第三部分从时间上看,已经是后成吉思汗时代,庞大的蒙古帝国进入了由他的孙辈们分治统辖时期。

成吉思汗创建的贸易路线不仅促进了商业发展,也成为了家族成员间联系的纽带,而各王国和谐并存的基础是成吉思汗统治思想的延续。

以忽必烈为例,作为元朝的奠基者,之所以在众多孙辈中脱颖而出,除了天时地利之外,主要归因于他在汉文化接纳、宗教政策、帝国建设等方面都表现出的极高的人格魅力和政治智慧,而这与成吉思汗高度相似。

最后一个由成吉思汗后裔统治的布哈拉汗国是在1920年被苏联推翻 ,至此,成吉思汗的家族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对于当代人而言,成吉思汗和他的帝国像一个遥远的符号,已经永远消失在历史的尘沙中,但他们的印迹永远地留在每一片曾经踏过的土地上。以北京为例,城区的基本形制、主要水系均是蒙元时代形成的。

始建于元代的北京御河故道,2019年秋

而在意识形态方面更是理不清剪不断,近代的欧洲人常把亚洲的问题归结人蒙古人的问题。但无论今天的各民族之间在国家层面有多么的不同,在商业、宗教、文化这些人类共同的广泛性话题上,都可以追根溯源地联系在一起。

我们通常会用时势造英雄来评价历史人物,而在成吉思汗身上,看到更多的是英雄人物创造历史的奇迹。

|未完的追寻

从人类学的视角诠释历史,是《成吉思汗与今日世界之形成》带给读者的全新体验。书中不仅讲述了历史,更带给我们一种思考,如何在一种更广泛更深刻的人类发展的框架中去看待历史和诠释历史人物。

本书在发布后,曾被翻译成25种语言,连续13年被《纽约时报》评为亚洲历史人物传记之冠,改变了许多人尤其是西方读者对成吉思汗及其蒙古帝国历史作用的看法。

作者杰克•威泽弗德在2013年退休后正式迁居蒙古,对他而言,《成吉思汗与今日世界之形成》仅是一个开始,对蒙元历史的探寻和研究将是他毕生的事业。

一个充满迷踪的时代,一个纵横亚欧的征服者,一个值得信赖的作者,这一切都让我对本书满怀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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