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驰:喜剧的极致,就是悲怆

《大话西游》又要重新上映了。

一句话让多少人怀念。

紫霞仙子的眨眼、穿越时空的月光宝盒、留在心里的泪、生命必然承受的紧箍咒。最惦记的依然是紫霞与至尊宝的爱情,无心的告白却成了真。最怀念的莫过于是我们自己,不知历练到了人生的哪一个坎。

有人说,《大话西游》要看三遍,“一遍烂,两遍笑,三遍哭。”离奇荒诞的剧情,扰乱不清的时间线,一场不着边际的穿越,像极了命运的后知后觉。看第一遍时,你是局外人,无厘头地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第二遍时,你是戏中人,体察到至尊宝的快乐和心酸,第三遍时,你是佛祖,早已提前500年抵达了所有的结局。不同的是,佛祖是掌控者,而你却只能旁观。

这是一纸佛祖早已规划好的结局:一个人给他三颗痣、戴上紧箍咒、打败牛魔王、西天取经。

给他三颗痣的人是紫霞仙子,为了救回紫霞仙子他必须打败牛魔王,为了打败牛魔王他必须戴上紧箍咒,而戴上紧箍咒他又必须放弃爱情。每一个逻辑都无懈可击,这让至尊宝的每一步都成了必然,而他每走一步都成为了自己无可挽回的无奈。到最后他只能“像一条狗”一样离开。

影片的荒诞不经之下是人生曲折的无奈。不管是“爱你一万年”的嘻哈承诺,还是“我知道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的美好幻想,都在现实自有的逻辑里一一溶解。即使是叛逆大胆、无所畏惧的至尊宝,也没有能跳出世间的囚牢,最后也规规矩矩地走上了一条佛祖给他规划好的“西天取经”之路。

在2016年周星驰导演的电影《美人鱼》里,有这样一句台词:无敌是多么寂寞。这像极了孙悟空。身为至尊宝时他是那么快乐,而在放下爱情和天真之后,孙悟空也许再也没有什么弱点了,我们看着他不断地打怪升级、化险为夷,他是那么无敌,可又是那么寂寞,这是英雄的代价。

这句话放在周星驰身上同样适用。而在无敌之前,他也依然寂寞,或者说是孤独。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是一个由往事堆积起来的男人,尽管他拒绝这么承认。他对童年的一切历历在目:七岁时父母离异的阴影,贫困街区的生活,受尽欺负的学校时光……这些“不友好”的往事让他无措,也让他敏感,后来他习惯性地戴上抵御世界的遁甲,从此再也无法卸下。

这个有点孤独的小孩,喜欢站在窗子前面看街景,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揣测别人的职业和身份,喜欢在卡拉OK里面点《陆小凤》、《小李飞刀》之类的老歌,喜欢将自己的经历揉进电影里,夸张而隐蔽地诠释着他所经历的人生。

这个在银幕上用尽力气让你开怀大笑的人,在现实生活里却沉默寡言。他不擅长交往,有时候会把自己关上几个月也不见人,即使是和熟人开玩笑,他也会谨慎地观察对方的神色,最极端的是2004年他的生日,没有人来为他祝贺,他一个人喝的酩酊大醉。孤独是他防备的必然,也是他悲哀的所在。

美国《时代周刊》在评价周星驰的时候曾经写道:“如果说香港有卓别林的话,那就是周星驰。”卓别林曾用一句话来形容自己:人生远看是喜剧,近看是悲剧。现在用在周星驰身上也不为过。

曾经在网上看过一张对比图,上面是年轻时的周星驰,下面是已经有了白发的他,而人们对于他的称呼也从“星仔”、“星哥”喊到了“星爷”,唯一没变的是他的笑容,他习惯性地抿着嘴,嘴角酒窝很浅,一如往常的羞涩内敛。

现在你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引领着潮流的人,他已经有些老了。出演《大话西游》时周星驰33岁,如今他55了,离拍《大话西游》已经过去了22年,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串神奇的数字。

衰老是现实神话中的一部分,但在电影里却不是。因为他还有那个“一万年”的承诺要实现,还有随时可以穿越的月光宝盒。所以,来去都是随时的事情。

老的是我们,而孙悟空是不会老的。

但是不管在戏中周星驰是如何搞笑,大概也抵不过《大话西游》这个本身就心酸的故事了吧。

重新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你也许会发现自己像神经病一样笑了又哭了,哭了又笑了。

别担心,这才是周星驰电影的风格所在。

喜剧的极致,就是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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