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嫂林梅,在我们老家那是个传奇一样的女人。关于她的八卦,从没有断过。
据说,当年她十八岁,是左右三乡五村最漂亮的女孩。迥异于其他女孩暗黄黝黑的白皙皮肤,两条油光水亮的麻花辫,一笑两颊边各有一个可爱的小酒窝,她在前边走,后面总有男孩子跟着吹口哨。
据说她初中毕业就去工厂里打工,每年回家都有上门提亲的人。那时候她才十五岁,怎么说也得十八岁才能嫁人吧。几个有名的媒婆子都替主家传话,不介意等几年,都愿意先下聘礼。
林梅总是拒绝,她跟她爹妈说,她自己会挣钱了,心里也有对象了,而且她对象很好很会赚钱,等她十八岁她只跟她对象结婚。家里二老都是庄稼人,家里日常开支她出,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上学都靠她赚钱养活。自然不敢做她的主,把上门的媒婆都拒绝了个遍。
林梅十八岁时,果真嫁到我婆家这边一个堂哥家。这个堂哥其貌不扬,个子偏矮,单丛相貌来说,叫个人站在一起,实在不够相配。最开始,人们都说,林梅这么好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白瞎了。
事实证明,人,总有看走眼的时候,千万别以相貌来衡量一个人的实力。
二零零一年后的这几年,堂哥和别人包工地做工程,身价据说已有千万,是我们村的富豪人物了。逢年过节回家,连村里的支书妇联主任等人物都去他家送礼,跟他凑牌搭子。这时候,人们都说,林梅算是掉进福窝了。
她那时不知道,命运所有的馈赠早已打好了标签。
二零零八年,村里都在传,堂哥在外面有人了。说堂哥在外面有一个很年轻的大学生情人了,刚生了一个儿子。林梅和堂哥有一个女儿,已经十岁了。大家理理思绪,回忆一番,从年初,林梅就出门了,马上到过年了,她还没回来,以往她可是一年有半年在家的。
零八年过年时,堂哥没有回老家。据说和情人儿子在武汉团聚。林梅和女儿还有公婆一起过的年。过年后,林梅就远去广东打工了。
农村农妇们长日无聊,八卦总是分外热烈。林梅走后没多久,左邻右舍都说,林梅和堂哥办了离婚手续,没要堂哥一分钱,唯一的要求就是离婚不离家。过年林梅要在婆家陪女儿和公婆过,过完年就离家,堂哥元宵节可以回老家陪女儿和老人过节。
这几年,我亲眼看见,每年临近过年前几天,堂嫂林梅就回家了,她还是很熟悉的和我们打招呼,回家带女儿去县城里玩乐给她买新衣,过完年一般初六或初八又出门了。堂哥总是一个人正月十二左右回家,开着豪车,载着一车的礼品,回家分给左邻右舍,同姓同族还在上小学的孩子们都可以去他家领一个红包,所以村里的孩子格外喜欢他,每年就盼着他早点回来。有些孩子到了十二晚上十三白天就在他家门口晃悠。前年他打电话说不回来,但还是让堂伯准备了红包。我们算是相近的本家,堂伯还亲自送了红包过来。
堂哥从没带过他外面的女人和孩子回来,回家时也不提起他们。众人也都识相的闭口不提。
他和堂嫂林梅总是错开不见面,对外面那位也缄默不言,最奇怪的是堂嫂,她离婚,却还时刻惦念这个家,有人说她在外面也有家,但是她女儿每年暑假都去她那里常住,小堂妹说她妈一直在厂里上班,听说有人追她妈,她妈说自己结婚了,别人再一看她这么大的女儿,每年过年都回家,就歇了心思。
她选个没人认识,无人知她过往的陌生城市的工厂,就这样一个人工作生活了这几年。
不知道她是否准备这样过一生?不知道她是留恋着还是期冀着什么?是弃而不甘爱而不得吗?
旧事前尘,三分真七分假,红尘里烟花易冷,一个人璀璨一个人缤纷,最后一个人被离分。
大概,传奇就是俗人无法理解,永远也到不了的高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