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无用斋(80)雪夜惊变

*昏暗的雪夜里,一道明亮的弧光闪过,光芒亮的刺目而惊心。

刚刚还与连啸争辩的祁东,瞬间人头分离,血液冲天而起,洒在雪上。

“小东!”

“师兄!”

突见徒弟受害,谭卓又惊又痛,愤怒之下,不作他想,奔向敌人,双手握拳,运足全身力气,猛的向立在徒弟尸首旁的黑影,轰去。却听“铛!!!”的一声巨响,拳骨剧痛如同打在铁板上一样。一击无功,谭卓立马抽身后退,心念电转,这是金钟罩,还是铁布衫?真的有人能把这门横练功夫,练到如此地步?

此时,后面车上的几个徒弟问讯赶了过来,几人各手持兵刃,呈扇形,围住了敌人,因未得师父号令,没有上前动手。

此时,被风吹的摇摇晃晃马灯的恰好照亮了敌人的“真面目”。

谭卓怒目而视,只见来人身着盔甲,不由一愣,原来不是金钟罩,铁布衫,而是真的铠甲,但见他全身上下都被铁甲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如饿狼一般散发着幽幽寒光,手持一柄长刀,刀上鲜血不住滴下,心里一寒。

“阁下既然敢杀我弟子,为何不敢卸下面具,道出万儿?”谭卓沉声问道。

不料话音落地,犹如石沉大海,连一丝波澜都未掀起。

铁甲人充耳不闻,长刀一横。谭卓只觉眼前一花,黑甲人的身影如泰山压顶般逼近,长刀高举过顶,重重劈下。

刀未至,形成的巨大风压,巨石般压在他的胸口,喘不过气来。

此刀,万万不能硬接。

生死关头,他无暇细想,扭身再避锋芒,向左近滚去,以一种狼狈的姿态躲过了这一刀。

“铛!!!”的一声巨响,余音震耳。

铁甲人一刀直接斩在了地上,瞬间雪屑四溅,地上出现了一道丈余长,尺余深的一道口子。

“快,四散逃命!”躲过一劫,死里逃生的谭卓心里没有丝毫轻松,发了疯的向众徒弟喊去。

职业操守也得看地方,明知无望,还硬要搭上性命,毫无益处。

从这几招几式看来,铁甲人的武功之高,是他身平仅见,怕是连他师傅,已经故去的号称“拳脚无敌”的霍竹亭,霍老爷子都比不上,再死守这趟镖,那不是找死嘛。

所以他当机立断,下令逃跑,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那几位徒弟看见眼前情形,本就心中不安,闻得师傅叫喊,立刻四散跑去。

谭卓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衷心的希望能跑出几个。

“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就让我陪前辈玩到底!”

铁甲人看都不看他一眼,手里长刀如标枪一样,脱手而飞,速度极快,呼吸间,便赶上一个逃跑的弟子,从他的后胸插入,将他整个人钉死在了地上。这名弟子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失去了生命。

谭卓见状,双目血红一片,手里梅花镖瞬间出手,往铁甲人身上甲叶缝隙间扎去,逼的敌人不得不停下追击的步伐,回身应对。

“雍康!你干什么!”

中间那辆马车上赶车的徒弟,看见师兄弟惨死,师父倒地。心里一团火,直冲头顶。

“驾!”他一要牙,竭力控制住颤抖的双手,驾驭着马车,笔直的向打算从尸体上把刀拔出的铁甲人撞去!

十米,九米,八米,……三米!

铁甲人近在咫尺,雍康甚至看清了铁甲上未融的雪花,马灯在上面的反光,还有……无处不在的刀锋!

“轰~”的一声炸响,铁甲人双手握刀,望着飞速撞过来的马车,避也不避,沉坎坠肩,深吸一口气后,又是一道挥出,奔驰的马车瞬间土崩瓦解,轰然倒地,车上竟是人马俱碎!

被整个劈成两半的马车,随着惯性,慢慢滑行到了铁甲人脚下,伴随着的气浪,使得黑甲人的战衣下摆,轻轻浮动了一下。

地上血肉模糊,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浓郁。

破损的马车里,一个圆滚滚的物体突然滚了出来,是钱老板。

谭镖头几乎忘记了这位雇主的存在,没想到,他倒命大!

可惜,钱老板此刻丝毫感受不到庆幸,因为,钱老板看着那雪亮的长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浑身上下的肥肉抖个不停,手里原本片刻不离的宝匣撞碎在了地上,金银玉器,珍珠玛瑙,洒了一地。

“别,别杀我,我,我什么都给你!”钱老板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道。

铁甲人照旧不发一言。

旁边谭卓无奈,双拳再度挥出,袭向黑甲人的脖子。他是镖局的招牌,徒弟们可以逃,而他这个当事人,从接镖的那一刻起,已经是生不由己。

黑甲人头都没回,脑后想长了眼睛似的,左臂挥出,重重的打在了谭卓的胸口,咔咔几声脆响,谭卓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被击飞了数米远,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

落地之后,吐出一大口鲜血之后,便痛晕了过去……

料理完这边的事后,黑甲人重新挪步,一步一步向钱老板走去。

这下,钱老板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死定了!

黑甲人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死神越来越密集的鼓点,虽是雪夜,钱老板仍旧满身大汗。

黑甲人终于走近,在钱老板身前停下脚步,如同一尊雕塑。

长刀再度举起……

“咯咯咯……”附近不知哪个村落里的雄鸡打鸣声,在这静谧的雪夜里,远远的传了过来。

料想中的屠刀迟迟没有落下,已经吓的闭上眼睛的钱老板情不自禁的把眼睛露出一条细缝,小心的查看,雪不知何时停了,几具尸体上积了一层细细的雪花,洒落在雪地上的财宝早已不翼而飞,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个杀戮机器一样的铁甲人……

北风不住呼啸,吹动着天上厚厚的云层,惨白的月光从云层间隙里透了出来,照在钱老板苍白的脸上,还有这地狱一般的惨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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