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河枯水尽,那么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2017年8月27日 星期日 雨
初识
想太多先生今年24岁,不抽烟不喝酒,爱好看书,不善于交际,属于可以瞬间制造冷场的厉害角色,目前就职一家本市比较有名的杂志社,是个编辑。他总说自己习惯想太多,有些杞人忧天,有些优柔寡断。
无所谓小姐今年23岁,不是本市人,毕业于普通的本科学校,四年所学专业发现并无用武之处,但不想草草回老家,暂时站稳脚跟是她的主要目标,见惯了很多次人情冷暖的她觉得一切都无所谓,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想太多先生和无所谓小姐是在郝先生的婚礼上认识的,郝先生在没有提前说明的情况下居然安排了单身的人一桌,想太多先生不敢看其他人,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他觉得如果刻意地打招呼反而会适得其反,他吃饭的时候连喜欢的菜都不敢转过来,因为他认为会打扰到别人进餐,同时如果不小心碰撒了什么,反而显得太没有礼貌。
想太多先生准备等别人都吃完起身之后,他再慢慢地吃,于是他发现到最后,只剩下无所谓小姐还在吃。
无所谓小姐秉着既然随了份子就要好好地吃回来的原则,慢条斯理地享受着美食,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想太多先生,直到她心满意足吃饱后看见有些发呆的想太多先生。
“怎么了?吓住你了?”
“嗯,有点,我还没见过有女生这么能吃,你不怕胖吗?”
“你觉得我胖吗?我天生就这样,吃多吃少无所谓的。你也吃,你怎么不吃啊?”
想太多先生更不好意思了,现在吃仿佛他在处理残羹剩饭一般,不吃又好像有些莫名其妙,他朝着无所谓小姐笑了笑。
“是不是我把你爱吃的都吃了?那真是对不起,这样吧,我请你吃别的作为补偿。”
想太多先生又开始多想起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生,这样随随便便请一个初次见面根本谈不上认识的人吃饭,她的想法是什么,她是不是有别的目的,此时此刻自己又应该如何面对。就在想太多先生还在琢磨的时候,无所谓小姐早已走出去很远了。
无所谓小姐请他吃了碗拉面,同时又聊了很多,刚开始聊得都是郝先生,后来发现这很无趣,于是无所谓小姐简单地说了说自己的经历,想太多先生刚要介绍自己就被无所谓小姐拒绝了,想太多先生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听听自己的情况呢,无所谓小姐笑着说,只是一顿饭而已,咱们又不是来相亲的。这顿饭之后,她们互留了电话,当然这也是无所谓小姐提出的。
相识
有一天,想太多先生生病和杂志社请假了,到了晚上下班的时间,他收到了无所谓小姐发来的短信,“喂,我下班了,出来走走吗?”
想太多先生有些慌张,他认为这是无所谓小姐在向他靠近的标志,但是自己又没有打算想要和无所谓小姐发生些什么。他编辑好的信息删了又改,改了再删,最后他索性关机了。反正也是生病出不去了,他侥幸地告诉自己,然后整个晚上他开始考虑无所谓小姐的情况,一会觉得就当是个朋友,出去玩玩挺好的,一会又推翻自己觉得这种邀请本身就是继续交往,朝着男女朋友关系去的,想太多先生在床上辗转反侧,很自然的整夜失眠了。
第二天,想太多先生就主动打电话过去,他想了一晚上决定以后不要想太多,他约无所谓小姐下班后去他常去的咖啡店坐坐。理由是因为无所谓小姐请他吃了拉面,想太多先生觉得这个理由简直是个笑话。
想太多先生看着无所谓小姐有些出神,他觉得无所谓小姐今天有些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两人聊得很尽兴。原来无所谓小姐在甜品店打工,同时还兼职着翻译的工作,想太多先生觉得她有些太辛苦了,不如找一份更稳定的工作。
“无所谓的,反正我还年轻嘛,对于我来说,翻译是工作,甜品店是上班,不一样。”
“可是再过几年你就不年轻了,需要结婚生子,现在这个社会多现实,如果你没有稳定工作,没有钱,没有房,好像都没有资格谈婚论嫁,不过结了婚也是很麻烦的事,婆媳关系啊,孩子啊,说起来都头大。”
“我不像你,我没想那么多。”无所谓小姐淡淡地回应道,“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这样,我就要回老家了。”
再后来,想太多先生和无所谓小姐一起出去的时间慢慢多了起来,他们都喜欢看书,可以一整天在图书馆里泡着,他们都喜欢电影,喜欢唱歌。在那个夏天,想太多先生和无所谓小姐度过了难忘的时光,这期间,想太多先生总是为两人的关系感到迷茫,无所谓小姐则看起来就真的是无所谓一样,只要开心就好。
分别
想太多先生发现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按照目前的情况他和无所谓小姐完全是可以发展成恋人关系,可是无所谓小姐的条件确是这个世俗化的家庭很难接受的,想太多先生的父母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
更重要的是,想太多先生从来都没有跟父母提起过无所谓小姐。
但是他心里清楚,和无所谓小姐在一起时的那种感受。他喜欢无所谓小姐粗线条的性格,他喜欢无所谓小姐没有顾忌的笑容,他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只不过想太多先生依旧在迟疑,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渣,他越想确定和无所谓小姐的关系,心中越是有些害怕,他知道害怕的是什么,他害怕的就是他自己无穷无尽的想太多。
这一天,无所谓小姐主动邀请想太多先生来她的甜品店。
想太多先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不想让无所谓小姐认为他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但是目前的情况,他不就是不敢承担今后的责任才羞于开口吗,结果,无所谓小姐先开口了,
“下个月我就要回老家了,我在这个城市里也没什么熟人,想来想去只有你了,”无所谓小姐喝了一口咖啡,“就是想好好地告个别,毕竟应该也不会回来了,能认识你这么个朋友也算是缘分,今后就不能一起看电影了哈,算了算了,无所谓的。”
想太多先生心中有些发慌,内心里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离自己远去。
无所谓小姐目光坚定了一下,笑着说:“其实告诉你这个也没什么,嗯,我心里有过你,喜欢人又不犯法,对吧,你,喜欢过我吗?”
想太多先生一时慌了神,没有作答。
“无所谓的哈,毕竟你的家庭条件这么好,你就应该找个特别好的,老人们讲的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无所谓小姐有些患得患失地说,“我怎么有些想太多了呢,看来是被你传染的。”
她转身拿出一本心语录,这是甜品店客人平常记录心情的本子,“喏,我给你写一些寄语吧,但是你必须一年后才能看,知道吗?”
想太多先生点了点头。他看着眼前的无所谓小姐,他感觉心里面的想法快要爆炸了,他无法决断,无法迈出勇敢的那一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时间滴答地走完。
无所谓小姐给本子做了记号,然后说道:“一年以后你再过来看,还有答应我一件事,咱们两个删掉对方的联系方式吧。”
“为什么?”
“因为不想想太多。”
想太多先生只好删掉了无所谓小姐的联系方式,他有些恨自己,恨自己不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临别前,无所谓小姐和想太多先生深深地拥抱了一下,想太多先生很想亲一下无所谓小姐,但是他认为那样只会显得自己更无耻。他看着无所谓小姐走进地下通道,望着那渐渐消失的身影有些怅然若失,他蹲在入口出哭了出来。
从此以后,想太多先生再也没有见过无所谓小姐。他也不会知道那天晚上,无所谓小姐在地下通道的拐角处同样的哭了。
无奈
一年后,想太多先生找到无所谓小姐写给他的寄语,上面分明写道,
“我没有删掉你的电话,如果你看见这封寄语时同样也没删掉我的,说明我们还有缘分,如果没有,就让我们相忘于江湖吧。”
想太多先生捧着这本寄语再一次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