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研读337:杨胡朱梅云传(一)


      杨胡朱梅云传(一)

杨王孙


杨王孙(?~约公元前132年),名贵,他是成固(今陕西省汉中市城固县)人。杨王孙学习黄、老之术,积累的家业达到千金,平时注意养生之道,只要关于这方面的知识,没有他不想方设法弄到手的。在他病危将要去世时,命令自己的儿子们说:“我想要裸葬,以便实现返璞归真,你们一定不要违背我的意愿。我死后就用布袋装上尸体,埋入地下七尺处。放下去后,就从脚开始垂下布袋,直接把我埋到土中。”

他的儿子们听完后沉默不说话,不这样去做,等于违背父亲的遗命;想这样去做,又感觉心中不忍,就去找杨王孙的好朋友祁侯拿个主意。

祁侯写信给杨王孙说:“王孙先生受到疾病折磨,我正跟随陛下到雍城祭祀,不能亲自前往探望。希望您打起精神,减少思虑,按时服用医药,好好照顾自己。我私下里听说王孙先想要裸葬,这样让死者在地下无灵了,如果在地下有知,等于是戮尸于地下,就是要裸身去面见先人。我私下里认为王孙先生这个想法确实不可取。何况《孝经》中说:‘为之棺椁衣衾’,这也是圣人的遗制,为什么要坚持自己的个人意见呢?希望王孙先生体察。”

杨王孙回复说:“大概听说古代的圣王,都遵循人之常情,不忍心抑制自己亲人的思念之情,所以才制定了礼制,但现在的人们却逾越礼制实行厚葬,我之所以要实行裸葬,就是用来矫正世风的。实行厚葬本身对死者没有什么益处,但世俗之人却竟相攀比,花尽钱财置办随葬物品,这些东西都在地下腐烂了。因为陪葬的东西过于豪华,有的在当天入地,第二天就被人盗墓挖掘,这实际上与把尸骨暴露在野外,有什么区别呢?何况人之死亡,就是生的结束,也是万物的归宿。归者得以到达土中,死者得以变化,这就是万物各自返璞归真。万物反真于自然,无形无声,这才合乎情理。那些用豪华装饰来哗众取宠的,用厚葬来隔断本原的,只会让归者不能返回,死者不能变化,这是万物失掉其本原的做法。我听说过,精神是上天所有的,形体是大地所有的。精神离开形体,各自返回本原,所以才叫做“鬼”,“鬼”的意思就是“归”。尸体就像土块一样坦然独处,怎么能有知觉呢?用绢帛包裹尸体,用棺椁隔离泥土,肢体被缠绕束缚,口中含着玉石,想融化却不能做到,只能郁郁不乐变为干尸。历经千年之后,棺椁腐朽了才能归土,回到真正的归宿。由此说来,又何必长久在世上为客呢!以前帝尧安葬时,掏空木头做成棺材,外面用葛藤捆绑,挖掘墓穴深不及泉水,上面不泄漏腐气。所以圣明的君王活着受到尊奉,死后简易安葬。不多花功夫在无用的方面,不多损耗钱财在无谓的地方。现在浪费钱财实行厚葬,阻止死者归土,使其和本原隔离,死的人不会知道,活着的人也不能实现自己孝敬的愿望,这可以说是太糊涂了。哎呀!千万不能对我厚葬啊!”

祁侯说:“讲得好。”于是杨王孙死后实行了裸葬。


公开祼葬第一人


胡建(?~公元前86年),字子孟,他是河东人。在汉武帝天汉年间,他被试用为军正丞,因为家中贫寒没有车马,就经常走路和士卒同起居,也能借机了解安慰士卒,很得下层士卒的人心。这时监军御史为自己谋利,私自穿越北军的营垒墙隔出房间经商。胡建想要诛杀御史,就和手下的走卒约定说:“我想带领你们诛杀坏人,我说大家拿下就拿下,我说斩首就斩首。”

胡建把时间定在朝廷选拔士马日动手。到了那天,监御史和护军诸校都列坐在朝廷堂廊上,胡建跟随走卒快步走到堂廊下拜谒,趋势走上堂廊,士卒们也跟随而上。胡建指着座中的监御史说:“给我拿下他。”走卒们上前把御史拖拽到堂廊下。胡建下令说:“斩杀。”士卒们马上斩杀掉御史。护军诸校全都愕惊不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建早已把写好的奏报揣在怀中,他掏出后奏报说:“臣听说过执行军法,要立武以威众,诛恶以禁邪。现在监御史公然穿越军垣墙谋取商贾之利,私自买卖和军士交易。如果不树立刚毅之心,确定勇猛之节,就无法用来激励士大夫,尤其失理不公。用文吏商议可以,却不能不施以重法。《黄帝李法》中说:‘壁垒已定确定,任意穿行不遵守规定的,就是奸邪之人,奸邪之应当斩杀。’臣谨按照军法中所说:‘军正不隶属于将军管辖,将军有罪军正可以奏报皇帝,两千石以下的官吏可以就地执法。’肯定有对军正执法会有疑问,但执法者行事不能把责任推诿给上级。臣谨按照法令斩杀,冒死奏报陛下。”

汉武帝说:“《司马法》中说:‘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军中执法为什么要听取文吏的意见呢?夏商周三王在军中宣誓时,就要百姓先考虑好自己的计议;有时在军门外宣誓时,也要让百姓在思想上做好战争准备;有时在两军交刃前宣誓,也要激励百姓的士气。’胡建的做法又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胡建因此显名于天下。

胡建后来担任渭城县令,治理政务很有名声。这时正值汉昭帝年幼,皇后的父亲上官安与汉昭帝的姐姐盖长公主的情夫丁外人关系很好。丁外人骄横恣肆,因为怨恨原京兆尹樊福,指使手下的宾客射杀樊福。这名宾客被隐藏在盖长公主家中,官吏不敢抓捕,胡建就亲自带领吏卒进行围捕。

盖长主听说后,和丁外人、上官安等人带领很多奴仆宾客前往,奔驰射击追赶官吏,官吏们全都逃散。

盖长公主指使仆射劾胡建派人伤害盖长公主的家奴,胡建上书奏报自己没有什么罪过。盖长公主大怒,再次派人上书,状告胡建侵犯侮辱盖长公主,派人有用箭射坏了盖长公主家的住宅大门。胡建明知道自己手下的官吏射杀盖长公主的家奴,却故意隐瞒不进行追究。霍光把这份奏报压下。后来霍光生病,上官安代行政务,派官吏逮捕胡建,胡建自杀。吏民都为胡建喊冤,现在渭城还建有胡建的祠庙。


胡建


黄其军

        作于2021年11月23日(古历辛丑年十月十九)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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