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的预断原理】（54）  “鼎耳革”是怎么回事？

  ——周易预断事例之五十

鼎卦三爻讲“鼎耳革，其行塞；雉膏不食，方雨虧悔，終吉。”“鼎耳革”是怎么回事呢？这是本文要探讨的一个问题。

这里我们首先需要弄清什么是“鼎耳”，“鼎耳”是鼎的一个部位，用来贯穿鼎铉，通常“鼎耳”有两个，在鼎体上处在对称的位置，这应当是不错的，问题是鼎的放置，如果鼎是正常的放置，那么初爻就是鼎趾，三爻与五爻就是“鼎耳”，在传统易学中，多数人就是这样理解的。但是鼎卦所描述的“鼎”，不是一个正常放置的“鼎”，而是一个倾倒了的“鼎”，“鼎”倾倒之后，其本身的各个部位没有变化，但从观察的角度上看，一些部位的位置就变化了，对这种变化很少有人去追究，但如果不把观察得来的象与实际事物区别开来，就等于把主观与客观混同起来。

三爻应当是“鼎耳”所在的部位，但由于鼎的倾倒，现在的这个部位上已经不是真正的“鼎耳”，这个道理其实是很简单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们说这个“鼎”不是一个正常放置的“鼎”，而是一个倾倒了的“鼎”呢？这有爻辞为证，初爻辞讲“鼎顛趾”，四爻辞讲“鼎折足，覆公餗”，如果是一个正常放置的鼎，怎么会有这样的辞句？当然要弄清鼎的不同部位及其相互关系，还是要看天道与人道的交错情况，而揭示天道与人道的交错情况，依然要靠卦辞与爻辞。

“鼎耳革”，这里的“革”字通常解释为去除，“鼎耳革”就是去除了鼎耳。实际上鼎耳并没有去除，只是改变的位置。“革”字的本义是皮革，也就是一个事物的边界，不到这个边界，事物就不完整，而超过了这个边界，事物也就不再是这个事物。“革”作为边界，有表里之分，当作表时，它是这个事物的终结，革卦的“己日乃革之”是说己日是革卦终结的时间，鼎卦的三爻则是鼎卦的开始阶段。从这个意义上说，“鼎耳革”应当解释为鼎耳的位置为“革”所取代，当然也可以说鼎耳改变了位置。

鼎作为一个静物，不同部位在空间上有差异，这是比较容易理解的，但如果说在时间上也有差异，那就不好理解，比方说是先有的鼎趾，再有了鼎耳、鼎鉉？还是先有的鼎耳，再有了鼎趾、鼎鉉？这里讨论它们的先后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但是从动态考察六爻关系时，就必须弄清楚它们的先后，鼎卦并不是单纯地从空间上描述鼎的不同部位，而是从动态上描述六爻之间的关系，不然也就无法理解卦辞与爻辞，比如说在“鼎耳革”之后，紧接着说“其行塞”，难道说“鼎耳”还会自己行动吗？正是天道的揭示，让我们明白了为什么“其行塞”以及“雉膏不食”、“方雨虧悔”等等这些辞句的意义。鼎卦的天道是癸庚己壬甲辛，三爻虽然是开始阶段，并且是一个强爻，但二三之间却是个“天人相悖”，正是这个“相悖”，三爻就被“戕”住了，如果说二爻是“雉膏”，那么三爻只能是看着垂涎，这也就是为什么“雉膏不食”。按照人道，初爻是开端，初爻为阴，四爻为阳，四爻至初合乎天道，所以为“雨”，但从天道上看，四为壬，初为癸，四与初的和合不是发生在己这个阶段之前，也不是正当其时，而是之后的一段时间，这就是为什么“方雨虧悔”。

“鼎耳革”就是鼎耳的位置为“革”所取代，那么“革”的位置应当在哪里呢？原来在六十四卦中，乾卦与坤卦是个标准的参照物，乾是所有“原筮卦”的参照物，坤是所有“复筮卦”的参照物，有关方位、天道、人道等等规定，都是应当的，鼎三为己，它的位置应当在初位，这样我们也就明白了原来它才是真正的“鼎趾”，现在这个“鼎趾”来到的三位，因此才有了“鼎顛趾”和“鼎折足”之说。

在六十四卦中，最具形体的卦名有两个，一个是鼎，另一个就是井，对于鼎和井的形体人们并不陌生，或许正因为不陌生，所以才对鼎卦与井卦做了错误的理解，鼎初不是真正的鼎趾，已如上述，同样，井初也不是真正的“井底”，真正的“井底”是四爻，爻辞上把这个“井底”就叫“井甃”。有人根据初爻辞的“井泥不食”就断定是“井底之泥”，其实“井泥”并不是只在“井底”，接近井口部位的水与土也可以形成“泥”，井初为癸为阴，井二为甲为阳，井卦初二之间有一个阴阳和合的机会，这是“泥”形成的原因。二爻才是真正的“井口”，爻辞说是“井穀”，何以证明二爻才是真正的“井口”呢？这很简单，二爻辞讲“井穀射鮒”，“鮒”是一种鱼，“射鮒”自然是人的行为，如果不是趴在井口，又怎么能够“射鮒”？有谁能够钻到离井底不远的地方去“射鮒”呢？

“观物取象”是一个唯物主义的命题，没有对客观事物的观察，就不能取象，象不是人们头脑中凭空产生的，但是观察得到的象与事物本身的真实的形象还是有区别的，忽略这个区别，就有可能陷入唯心主义。

【周易的预断原理】（55）  震二为什么“勿逐，七日得”？

  ——周易预断事例之五十一

震卦二爻辞讲“震來厲，億喪貝，躋于九陵，勿逐，七日得。”为什么震二要讲“勿逐，七日得”呢？本文就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首先还是要弄清震卦的态势，震卦是一个失衡卦，强大的四爻有压迫初爻之势，这就是“震來虩虩”的原因。震卦的天道是丁甲丙己戊乙，四爻于时为己为终，由四己至初丁，其间隔着八个时间单位，这就是说，四爻对初爻的压迫是徒有其势，而无其时，这就是“後笑言啞啞”的原因。

震初是个阳爻，表明有一定实力，作为卦体的基础，应当说还是稳固的，它可以看作是震卦的“贝”。“贝”是贝类动物的硬壳，【埤雅】“贝以其背用，故谓之贝”，这是贝字的本义，古代以贝壳做为货币，因此贝也当作姿货粮用之属，多与钱财宝物、装饰品或贸易商品有关，这是引申义。震卦二爻讲“億喪貝”，这个“喪貝”，就是失去初爻。如果是二爻去追逐这个“贝”，那么从二甲到初丁只需要三个时间单位，但爻辞讲“勿逐”，“勿逐”也就是不动，爻不动不等于时间不运行，如果是自初爻丁算起，经过七个时间单位，就会到甲，对甲而言，这个失去的“贝”，七个时间单位后还能回来，这就是“勿逐，七日得”的意思。

我们说震卦四初之间隔着八个时间单位，因此四爻对初爻不构成现实的威胁，但也不是说没有威胁。在由初二上四这四个爻构成的圆圈上，初爻至二、二爻至上、上爻至四、四爻至初都是合乎地道，其中初爻至二还合乎人道，二爻至上还合乎天道。考虑到这些因素，四爻并非没有推翻初爻的可能，假定二爻依照天道与地道至上，那么对初爻就是一种拉动，对上爻就是一种推动，这在客观上都有利于四爻至初。如果是二爻不动，尽管这是一个阴爻，那么对四爻也是一个制衡。二爻的“勿逐，七日得”，正是从稳定卦体的角度考虑的。

“勿逐，七日得”一辞另见于既濟卦，既濟二爻讲“婦喪其茀，勿逐，七日得”。既濟卦的天道与震卦是一样的，不同是既濟是个平衡卦。震卦突出显示了地道的作用，比如卦辞与爻辞中的“震來虩虩”、“震驚百里”、“震來厲”、“躋于九陵”、“震蘇蘇”、“震往來厲”、“震索索”等，其原因就是因为二四失衡，四爻是“震源”，只是由于天道与人道限制着地道的作用，才使卦体不至于倾覆。既濟卦因为平衡，地道的作用很不明显，突出显示了天道与人道的作用。“婦喪其茀”的意思与“億喪貝”的意思是一样的，都是指二爻失去初爻，只是取象不同。二爻的天道是至上，人道是至三，当然还有一个选择是不动，那么在不动的情况下，经过七个时间单位，初爻丁也会来到二爻甲，这就是“婦喪其茀，勿逐，七日得”。震二的“勿逐”我们说是从稳定卦体的角度考虑的。既濟卦没有倾覆的问题，为什们二爻也不宜行动呢？这是因为三爻也有个天道与人道的分途问题，三爻依照人道当至四，依照天道当至初，“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可以理解为三爻受初爻之命，对四爻己进行讨伐，这是合乎人道的一场战争，但三爻的返初倾向也不能不引起警惕，这就是“小人勿用”。在这样的情况下，二爻的最佳选择也许就是不动，静待时局的变化。

震二和既濟卦选择不动，这和震卦与既濟卦的整个形势有关，并非说是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以不动为好，我们可以看看革卦，革卦的天道与震卦是一样的，不同的就是革卦三五为阳，震卦三五为阴，在革卦中，二爻甲的爻辞是“己日乃革之，征吉，無咎。”这里的“征吉”就是说二爻可以行动，应当行动，这种行动是吉祥的，不会有灾难。震二也可以说“己日乃革之”，但却不宜行动，显然这是因为革初有三五两个阳爻拱卫，是“鞏用黃牛之革”，在这种情况下，实现诸爻的通达是必要的，而震初则缺少这个拱卫，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卦体的稳定就显得十分重要。

从震卦二爻与既濟卦二爻的“勿逐，七日得”我们得到的启示是，一个爻的行止要考虑条件，也要考虑后果，特别是对整体是否有利，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就是天道的运行有周期性，循环往复，正是因为天道的这种性质，才使人们能够有所预见，比如夏备寒衣，就是因为知道在夏季的时候，接踵而来的将是“履霜，坚冰至”，否定了预见，也就等于否定了人的主观能动性，否定了人们对客观事物的性质及其运动规律的认识与把握。

【周易的预断原理】（56）  艮卦为什么“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

  ——周易预断事例之五十二

在六十四卦中，艮是所谓的八纯卦之一，由两个三爻卦的艮构成，艮的基本象是“山”，所以六爻卦的艮也叫“兼山”。但是从艮卦的卦辞与爻辞当中，我们怎么也找不出一点“山”的影子，倒是与人体的部位取象的情况很多，比如“背”、“身”、“趾”、“腓”、“心”等，艮卦的卦辞是“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無咎。”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艮卦确实与“山”没有关系，倒是《彖传》说“艮，止也”比较贴近艮义。艮卦所描述的的确是个静止的画面，但《彖传》对为什么静止的解释是不对的，比如说“上下敌应，不相与也”，所谓“上下敌应”，是说初与四、二与五都是阴爻，三与上是阳爻，阴与阴、阳与阳是敌对关系，不能交往，所以就陷入静止的状态。其实阴与阴、阳与阳并非都是敌对关系，爻与爻的呼应也不限定是初与四、二与五和三与上。艮卦静止的原因主要是三道的错综。艮卦是个动态失衡卦，艮卦的天道是癸庚己壬甲辛。艮三为阳为开端，有着极大的喷发能力，它可以看作是艮卦的“发动机”，只是由于二三之间是个“天人相悖”，这个“发动机”被戕住了，其它爻也就不再运动，或者说没有必要运动，比如说初爻至五是个“天地皆合”，这种情况和鼎初很相象，也可以说是“利出否”或“得妾以其子”，因为这是一种极适宜运动的态势，但是艮初离位，卦体就很难保持稳定，所以爻辞讲“利永貞”，即不是不能运动，而是没有必要运动。

“艮”字是个象形字，与“目”有关，但又不是一个正常的“目”，而是一个“反目”，所以“艮”的本义应当是违背、背离，其它静止、坚硬、艰难、坦率等等是引申义。艮卦的违背、背离主要也是因为二三之间是个“天人相悖”。

在六十四卦中，二爻与三爻之间存在着“天人相悖”情况是很多的，比如小畜、大有、豫、观、贲、复、鼎、归妹、旅、兑、节、小过、未济等卦，我们不妨把这些卦的二爻与三爻辞都摘录出来：

小畜二：牽復，吉。

小畜三：輿說輻，夫妻反目。

大有二：大車以載，有攸往，無咎。

大有三：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

豫二：介于石，不终日，貞吉。

豫三：盱豫悔，遲有悔。

观二：窺觀，利女貞。

观三：觀我生，進退。

贲二：賁其須。

贲三：賁如濡如，永貞吉。

复二：休復，吉。

复三：頻復，厲，無咎。

鼎二：鼎有實，我仇有疾，不我能即，吉。

鼎三：鼎耳革，其行塞；雉膏不食，方雨虧悔，終吉。

归妹二：眇能視，利幽人之貞。

归妹三：歸妹以須，反歸以娣。

旅二：旅即次，懷其資，得童仆，貞。

旅三：旅焚其次，喪其童仆，貞厲。

兑二：孚兌，吉，悔亡。

兑三：來兌，兇。

节二：不出戶庭，無咎。

节三：不出門庭，兇。

小过二：過其祖，遇其妣；不及其君，遇其臣，無咎。

小过三：弗過防之，從或戕之，兇。

未济二：曳其輪，貞吉。

未济三：未濟，征兇，利涉大川。

仔细辨析这些卦的二爻辞与三爻辞，就会发现它们的一些共同之处。在这些卦中，除了小畜是个“原筮卦”以外，其它都是“复筮卦”，小畜的天道是戊乙甲丁己丙，其它卦的天道都是癸庚己壬甲辛。共同的地方都是三爻是开端，二三之间是个“天人相悖”，二上四初这四个爻构成一个“圆圈”，二爻的人道走向是三，天道走向是上。

现在我们可以看出，二爻如果至三，那就是“介于石，不终日”。如果是至上，那就是“大車以載”，是“曳其輪”。当然二爻还有个选择就是不动，豫二的“貞吉”、观二的“利女貞”、复二的“休复”、归妹二的“利幽人之貞”、节二的“不出戶庭”、未济二的“貞吉”等，都是说的二爻选择不动。

三爻的选择也有几种情况，一是遵循人道至四，大有三的“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说的就是三爻至四，由于三四之间隔着三个时间单位，且三四的天道走向不一样，所以此行并不顺畅，小畜卦的“夫妻反目”说的就是三爻与四爻的关系。二是遵循天道至二，观三的“觀我生，進退，”、归妹三的“反歸以娣”等说的就是三爻退回到二爻。当然，三爻还有一个选择是不动，贲三的“永貞吉”就是说不动就吉祥，但三爻不动也有凶险的时候，比如节三就讲“不出門庭，兇。”假定二爻至三，那么对三爻来讲就是“戕”，兑三的“來兌，兇”，小过三的“弗過防之，從或戕之，兇”，就是说的二爻至三的情况。假定二爻至上，三爻就被冷落起来，小畜三的“輿說輻”，旅三的“旅焚其次，喪其童仆”，鼎三的“其行塞；雉膏不食”等，说的就是三爻被冷落的情况。

以上我们探讨的二三之间处在“天人相悖”情况下的种种选择，目的还是为了说明艮卦为什么“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艮卦二三之间就存在着“天人相悖”，正是这个相悖，三爻选择的是至二，这就是“艮其限，列其夤。”这是一种违反人道的行动，由此我们把“艮”的本义确定为违反、违背。在艮卦中，哪个爻为“身”是很明确的，艮四讲“艮其身”，说明这个爻就是“身”，三爻的人道走向是四，现在返回到二爻，这说明相对四爻的“身”而言，二爻为“背”，这就是“艮其背，不獲其身。”二爻还有个象叫“腓”，这与二爻是个阴爻有关，与“背”并不矛盾。

二爻还有个象就是“庭”，“庭”字的初筮告是明夷四“于出门庭”，“门”字的初筮告是同人初的“同人于门”，从这些爻辞中我们知道了二爻为“庭”，三爻为“门”，四爻为“于出门庭”，“人”的取象一般与天干之“壬”有关，为什么艮卦要讲“行其庭，不見其人”呢？原来就是“庭”在二位，“人”在四位，二位与四位处在对立的位置，彼此是不能相见的。

艮卦的“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揭示了周易的一个重要原则，那就是二与四不能相见，不只是二与四，初与上和三与五也是彼此不能相见。或者说在卦体上我们不能直接看到四爻。从平面六画中，或者从爻辞上，我们很难说谁与谁不能相见，但又不可能同时看到六个爻，正如人们不可能同时看到一个完整的事物。

【周易的预断原理】（57）  渐卦三爻为什么是“夫征不復”？

  ——周易预断事例之五十三

在《震二为什么“勿逐，七日得”？》一文中，我们曾经谈到，天道的运行有周期性，循环往复，正是因为天道的这种性质，才使人们能够有所预见。但是还需要指出，这里所说的周期性、循环往复，只是天道的性质，而不一定就是卦爻的实际行止。天道只是三道当中的一种，而不是全部，卦爻的运行，有遵循天道的时候，也有不遵循天道的时候，因此卦爻的实际运行，与天道的运行是两码事，这种情况打个比方，天道好比是一个环城客车，卦爻好比是乘客，乘客可能从始发站上车，坐了一周又回到始发站，也可能根据家居情况和工作单位，中途上车，中途下车，或者换乘了别的车，所以周期性、循环往复这一套，就不一定适用于所有乘客，或者说不一定适用于卦爻。渐卦三爻的“夫征不復”，就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实例。

渐卦三爻为什么要说“夫征不復”呢？要想弄清这个问题，少不了还是看渐卦的态势，渐卦是个平衡卦，渐卦的天道是丁甲丙己戊乙。初爻的爻辞是“鴻漸于干，小子厲，有言，無咎。”“小子”是指初爻，“厲”是形势危厲，“有言”是说受到责备，初爻的形势为什么危厲？又为什么受到责备？这看一看渐初周边的环境就知道了，渐卦二四为阴，彼此平衡，二爻至初需要三个时间单位，四爻至初需要八个时间单位，这就是说，二爻与四爻对初爻没有威胁。渐卦三五为阳，也是彼此平衡，但三爻为丙，五爻为戊，三爻至初合乎天道，五爻至初正与天道相悖，也就是这个差别，使得三爻占有天时上的优势，有可能危及初爻，这就是初爻“小子厲”的原因。初爻担负着支撑卦体的任务，如果不能有效地担负起这个任务，那就是“不永所事”，其受到责备也就不奇怪了。

渐卦三爻的人道走向是四，天道走向是初，这是一个“天人相左”。这个相左的局面，就是渐三徘徊于两者之间。“夫征不復”就是三爻至初的一个结局。“夫”是指三爻本身，“征”是征伐初爻，上面谈到，三爻至初合乎天道，为什么会出现一去不回的情况呢？我们可以这样设想，三爻通过征伐占据了初位，那么原来初位上的爻就会被推到五位，五位上的爻就会被推到上位，上位上的爻就会被拉到三位，原来渐卦的天道是丁甲丙己戊乙，经过这样的推拉，就会变成丙甲乙己丁戊。三爻乙为阳，五爻丁为阴，这样三五之间也就由原来的平衡变成失衡。这就是征伐以后的态势。

我们还是把天道比做环城客车，在原来的渐卦中，客车的“始发站”是二爻甲，经过上乙、三丙、初丁、五戊到四己，从四己再经过五庚初辛到三壬，对于三爻丙来说，这就是返回，如果继续按照天道运行，那么经过上爻癸就又回到二爻甲，这正好就是一个周期。渐三如果不征伐，那么从丙算起，经过四个时间单位后，五爻戊就会变成庚，庚对初爻辛就占了天时上的优势，经过丙的这班车就能够返回。如果是渐三征伐，那么按照丙甲乙己丁戊这个新的天道顺序，“始发站”虽然还是二爻甲，但中间站却成了三乙、初丙、五丁、上戊到四己 ，从四己再经过上庚五辛到初壬，对于初爻丙来说，这就是返回，如果继续按照天道运行，那么经过三爻癸就又回到二爻甲，这也正好是一个周期。但是这只是说的天道的运行，实际上，由于三爻癸与五爻辛失衡，五爻虽有天时上的优势，但三爻却占有地利上的优势，这样非但初爻壬回不到三位，连带三爻癸也回不到二爻甲，因为二三之间将是一个“天人相悖”。这也就是渐三为什么“夫征不復”的原因。

渐三周边有三个阴爻，除去初爻以外，还有二、四两个阴爻与之为邻，如果是以阴象“妇”，以阳象“夫”，那么由二至三合乎人道，这是一个“求婚媾”，卦辞上说的“女歸吉”就是这个爻，但是由甲至丙为略不合时宜，这就是“婦孕不育”的原因。由三至四也合乎人道，这可以看做是个“匪寇婚媾”，但是三丙与四己之间隔着三个时间单位，这就是五爻辞说的“婦三歲不孕”的原因。

渐三征伐初爻，虽占有天时上的优势，但对三爻来讲，上爻更占有天时上的优势，三爻如果征伐初爻，那就好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渐三讲“利御寇”，这个“寇”就是指的上爻。

【周易的预断原理】（58）  歸妹卦到底是“征兇”还是“征吉”？

  ——周易预断事例之五十四

歸妹卦的卦辞是“征兇，無攸利。” 歸妹初的爻辞是“歸妹以娣，跛能履，征吉。”一个说“征兇”，一个说“征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对歸妹卦，传统的解释多依据八卦，以为下卦为兑为少女，上卦为震为长男。卦辞说“兇”，是因为少女主动，长男被动，违背了夫唱妇随的原则。初爻所以吉祥，是因为有阳刚的一面，表示贞节。歸妹卦真的是讲少女和长男之间的事吗？不对了，歸妹卦的卦辞与爻辞中，除了“歸妹”一辞，还有“娣”、“幽人”、“君”、“女”、“士”等等，到底哪个是新郎官？哪个或哪些是待嫁之女？这不是简单的少女、长男所能概括的。好在天道的揭示，让我们明白了诸爻的“身份”，也知道了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

歸妹卦是个平衡卦，歸妹卦的天道是癸庚己壬甲辛。若说它们的“身份”，三爻才是“君夫人”，五爻是郎官，初爻为“娣”。

初爻的身份是“娣”，这一点爻辞说得明白，“歸妹以娣”，就是说它是以“娣”的身份出嫁的，我们是如何知道三爻是“君夫人”、五爻是郎官的呢？这是从爻辞的提示得知的，三爻辞讲“歸妹以須，反歸以娣”，这表明它也是待嫁之女，但不是“娣”，因此其身份必定是“君夫人”，其行动路线是要先回到“娣”那里去。五爻辞讲“帝乙歸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这是说三爻是个阴爻，初爻是个阳爻，如果是以阴表示贫穷，以阳表示富裕，那么这里就是“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帝乙歸妹”一辞的初筮告是泰卦，泰五讲“帝乙歸妹”，这是因为泰五为乙，上为丙，由五至上是三道皆合。歸妹卦的初爻为癸，癸和乙是同一个爻位，所以也是“帝乙”，歸妹卦的五爻为甲，按照天道，初爻癸的运动方向是甲，所以这也是个“帝乙歸妹”，由此我们断定五爻才是郎官。

歸妹卦诸爻的身份不易确定，还有个原因就是阴阳的取象，通常的情况下，阳爻表示男，阴爻表示女。但是歸妹卦却不是这样的，归妹初是个阳爻，但它表示的是“娣”，“娣”是女，歸妹五是个阴爻，但它表示的是郎官，郎官是男，由此可见，用阳爻表示男和用阴爻表示女不是绝对的。再比如上爻是个阴爻，从取象上是可男可女，当作女时就是“承筐無實”，即没有收获，当作男时就是“士刲羊無血”，即没有什么作为。

歸妹是男女婚嫁，这一点是不错的，但是同是“帝乙歸妹”，泰卦与歸妹卦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泰五的“帝乙歸妹”，我们说是两个陷入贫困的家族的联姻，因为泰卦五上都是阴爻，且合乎人道；歸妹初与五的和合，我们说是一个富裕家族与贫困家族的联姻，但同时又是一个普通侯王与帝王之间的联姻，因为甲的地位最高。这里既有贫富的差别，也有政治地位的差别，还有就是不合人道。也许正是因为不合人道，所以卦辞与爻辞中出现了“征”字。现在我们就探讨一下为什么初爻讲“征吉”而卦辞讲“征凶”这个问题。

初爻是个强爻，但在卦体平衡的情况下，初爻的出入却很艰难，比如初爻至二合乎人道，但初为癸，二为庚，由初至二需要七个时间单位，这可视为此路不通；初爻也不能至三至四，至三需要六个时间单位，至四正与天道相悖。只有至五合乎天道。三爻与五爻互衡，但三爻是个“含章”的爻。其内部的“章”可以变换，因此三五的平衡只是一时的情况，如果一旦失衡，初爻就可以向五爻方向进发，这就是爻辞上说的“跛能履”，“跛能履”一辞的初筮告是履卦三爻，履卦三五失衡，但履卦却是一个动态平衡卦，只有这个平衡被打破，卦爻才会运动。歸妹卦却是个静态平衡卦，设想二与四和三与五完全等量，那就只有依靠三爻“章”的变换，如果是三爻的量超过五爻，那么初爻至五就不只是合乎天道，还合乎地道，这种情况就相当于鼎初，爻辞也可以叫“利出否”，也可以叫“得妾以其子”，还可以叫“利涉大川”。歸妹初的“征吉”，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得出的判断。

为什么卦辞又讲“征兇”呢？原来五爻甲有这样一个性质，那就是一旦被“激活”，立刻就会反作用于初爻，这也就是说，当着初爻由癸变成乙以后，它就又重新陷入困境，再要征伐，就难免凶险了。设想初爻变乙，这时歸妹卦的天道就变成了乙戊己丙甲丁，初爻将处在“天人相背”当中，也就是至四合乎天道，至二合乎人道，二四都是强爻，尽管初爻也是强爻，但也无法突破二与四的封堵。退一步讲，即便有所突破，自身的实力必定受损，从歸妹变豐卦来看，正是歸妹初变成了豐上，豐上为阴表明歸妹初的实力被削弱，豐上的爻辞是“豐其屋，蔀其家，闚其戶，闃其無人，三歲不覿，兇。”这就是歸妹初征伐的另一个结局。

我们说判断有全局判断与局部判断，有长远判断和短期判断，歸妹卦辞的“征兇”就属于全局判断或长远判断，初爻辞的“征吉”就属于局部判断或短期判断。这种情况也可以类比战略与战役，战略与战役有一致的时候，也有不一致的时候，战役的胜利，不等于战略的胜利，有时候战役的胜利，还是战略失败的原因。

一般说来，卦辞的判断就是全局判断或长远判断，爻辞的判断就是局部判断或短期判断。卦辞的判断与爻辞的判断不一致的情况不只是歸妹，许多卦也有这种情况，比如说無妄卦，卦辞的判断是“不利有攸往”，而初爻辞的判断是“往吉”，二爻辞的判断是“則利有攸往”，这类看似矛盾的判断，就是从全局或长远考虑，还是从局部或短期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