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晓风
“遥怜故园菊,应傍战场开。”岑参诗中对话化为火场灾狱的长安城有着空茫而刺痛的低喟。但痛到极致,所思所亿的竟不是人,不是瓦舍,甚至不是宫廷,而是年年秋日开得黄灿灿的一片野菊花。
我愿我是田塍或篱畔的野菊,在两军对垒时,我不是大将,不是兵卒,不是矛戈,不是弓箭,不是鲜明的军容,更不是强硬动听的作战理由——我是那不胜不负的菊花,张望着满目的创痕和血迹,侧耳听人的呻吟和马的悲嘶,企图在被朔风所伤被泪潮所伤被令人思乡的明月所伤的眼睛里成为极温柔极明亮的一照面。
在人世的凄惨里,让我是生者的开拨号,死者的定音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