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特别喜欢一部动画片叫《神笔马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因为勤奋、善良、勇敢,正直而偶然获得了仙人赠送的一支不管画什么都能成为现实的神笔,然后又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惩罚了贪心的县令和皇帝,最后成为传说中救苦救难的大英雄。故事想传达的教育意义是厚德载物,上善若水,但其实在现实中,大部分普通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像贪心的县令和皇帝。
想起曾经有这样一个问题:「假如你有1个亿,你会做什么?」大部分人的回答都是买房子,买游艇,买好多喜欢的装备,周游世界,留学等等,但极少有人会提到为社会做点什么,就如小时候的我,比起马良的高贵品质,我更羡慕那支并不存在的神笔。
若干年之后,随着我的成长和不断变化的生活,我开始相信心想事成的道理,因为人一旦有了一个坚定的目标,就会奋不顾身地去靠近它,而自己的生活和环境也会随着努力而发生变化,特别是回忆一下十几年前的愿望,会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原来我的「梦想」早已成真了,只是贪婪的本性让我们不容易满足和觉察这种潜移默化的收获。
此时再回头看看马良的故事,我突然发现马良最难得的并不是那些利他的品质,而是他最初对绘画的热爱,因为热爱才有不竭的动力,因为勤奋才有丰厚的回报,而这种感天动地的执著加上在逆境中磨练出来的意志更让他生出了一种悲悯的情怀和超越自我的奉献精神。人的本性的确是自私的,但同时也是向善的,而这个过程的起点便是热爱。
跟马良同样幸运的是我们似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自己热爱并擅长的事情,只是真正走到这条路上却花费了很多年的时间,特别是对于妈妈来说。她常说跟我一起创作的这些年是她最幸福的时光,只要我还相信着,她便能一直做下去。
事实是,我也不是一直都在相信着,有时候我也会陷入自我怀疑,也会反复内耗跟欲望做斗争,特别是自疫情后的这几年,我常常会做一类梦,梦里会反复经历那种找不到回家的路的绝望,即使我明知道那个家离我很近,但就是无法到达,要么做错车,要么被各种奇葩的路况给绊住,总之越着急就越找不到。
好在梦总会醒,只是那种压抑的感觉还在。我知道我是精神压力太大了,我太想突破什么,改变什么,却忘记了活在当下。
禅宗说:「开悟前,砍柴烧水,开悟后,砍柴烧水……」
当我静下来越过欲望看向远方时,我发现我理想的生活依然是安静地创作,只不过是此时此刻的升级版而已,不管未来的生活是浪花上打滚还是永远一成不变,我的生活节奏始终都是「砍柴烧水……」
每个人的人生都像是一件独一无二的作品,我们每一次的选择和决定都如同一支无形的画笔在勾勒着人生的框架,只是在没有走到生命终点的那一刻之前,谁也无法预料这是一件成功的还是失败的作品,毕竟这个创作的过程很漫长,万一中途发现画得一塌糊涂,还是可以重头再来的,但如果用一生去证明一个结果显然是不值得的,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就会发现人这辈子成功与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发现热爱,建立自信,而后面所谓的努力和坚持都是一个享受的过程,什么时候到终点,终点又是什么样的都不重要,生命是有限的,而你做的事情也许会延续下去。
这些年,创作的确给我们带来了很多治愈和激动的时刻,但随着作品越来越多,也产生了不可避免的压力和焦虑,特别是当创作走到一个瓶颈的时候。但一想到放弃,心底又会冒出一束强光将痛苦和郁闷扫得一干二净。幸好,热爱还在。
热爱能够产生意义感和成就感,但同时也会带来困难,因为即使是天才,在追求卓越和理想的道路上也会经历一言难尽的痛苦和挣扎。对于创作者来说,能求助的始终是内在的力量,唯有不断回到那个令人激动的时刻才能突破瓶颈,从而召唤出心中的神笔,继续「描绘」理想的人生。
进入当下,才能走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