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高三上学期（2017年7月~10月）

【夜里，绿皮火车上，胡箫亮坐在窗口发呆，风从微开的缝隙中吹到他脸上，脚边是他的吉他盒，旁边是一位睡着的农民工】

【闪回：演出结束后，宾馆房间里，胡箫亮在收拾行李】

刘传龙（开门进来）：诶，你干嘛呢？

胡箫亮（拉上提包的拉链）：我先回家了。

刘传龙：啊？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了？

胡箫亮（又检查了一遍背包）：嗯，我家里有点事儿，得赶紧回去。

刘传龙：哦，那火车票呢？

胡箫亮（戴上鸭舌帽）：我自己去换，换成今天晚上的。

刘传龙：那…行吧。

胡箫亮：走了。（走到门口）对了，你那个会纹身的哥们儿，电话能给我吗？

刘传龙：嗯？（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火车颠簸中，胡箫亮头抵车窗睡着了，沿途并没有多少灯光】

【凌晨，火车又一次颠簸，胡箫亮醒来，打了个哈欠，望向窗外，看到天边挂着那颗很亮的启明星，他用手机拍下来，发了条微博，并附上文字——“你是我的引路星。”】

【一条小巷，胡箫亮拎着行李边走边找，来到一家刺青店】

【刺青店内，胡箫亮光着膀子，一个戴着眼镜发型却很潮的小哥站在他身后】

小哥：纹哪边？

胡箫亮：右边。

小哥：你确定只纹半个翅膀？

胡箫亮：确定。

小哥：好吧，那开始了？

胡箫亮：等等，你能在翅膀的下方纹一个字母R吗？

小哥：可以啊，没问题。（笑了一下）R代表什么？Rock n' Roll？

胡箫亮：呵呵，嗯。

【机器开始运转，胡箫亮收住笑容，闭上眼睛，慢慢沉下心】

【胡箫亮回到农机厂附近的家，环顾一圈破旧杂乱的周边，抿了抿嘴】

【胡箫亮站在姥爷的房间门口，看着妈妈给姥爷盖好毛毯，端着药碗出来】

胡箫亮：妈。（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两千块钱，你先拿着。

胡箫亮妈妈（惊讶地）：两千块钱？你从哪儿弄的？

胡箫亮：我这次出去弹吉他赚的。

胡箫亮妈妈：……（接过信封）

胡箫亮：妈，我知道现在农机厂效益不好，我爸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反正，你先忍一忍，等我毕业了就…

胡箫亮妈妈（打断他）：你想说什么？你不会是想毕业了就去打工吧？连大学都不考了？

胡箫亮：不是，不是，我哪里说不考大学了？我是说，等高考结束了，我就去做兼职，上了大学也可以勤工俭学，总之我能赚够我自己花的，你就不用再替我操心了。

胡箫亮妈妈（舒展眉头）：哦。（看着大人模样的儿子，欣慰又歉疚）

【几天后，上午，胡箫亮坐在书桌前，看着化学课本愁眉苦脸，终于放弃，拿过手机拨通韩燕的电话】

胡箫亮：喂，韩燕？

韩燕：哦，队长，有事儿吗？

胡箫亮：呃，你那个什么生物竞赛结束了没？

韩燕：嗯，结束了，上周回来的。

胡箫亮：哦…怎么样，得奖了吗？

韩燕：那必须的！我跟一个大帅哥搭档，能不得奖嘛？

胡箫亮：呵呵，好吧，恭喜你。

韩燕：嘿嘿…诶，你还没说什么事儿呢。

胡箫亮：哦对，是这样，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帮个忙。

韩燕：什么忙？

胡箫亮：帮我补一补化学和生物。

韩燕（惊讶地）：啊？

【下午，肯德基，韩燕上了二楼，左右看看，发现胡箫亮坐在角落里】

韩燕（拉开椅子坐下）：不是吧队长，就在这儿补课呀？

胡箫亮：那去哪儿啊？

韩燕（想了想）：也是，图书馆里不让说话。

胡箫亮：就在这儿吧，顺便请你吃饭。

韩燕：哈，好呀，那我要吃新奥尔良烤鸡腿堡！

胡箫亮：只要你给我讲明白了，吃什么都行。

韩燕：成交！

【晚饭时间，韩燕在啃新奥尔良烤鸡腿堡，胡箫亮在吃老北京鸡肉卷】

胡箫亮：老马最近怎么样啊？

韩燕：嗐，忙着给他爸当助教呢。

胡箫亮（笑）：助教？

韩燕：教那些没啥天分的小孩儿打架子鼓啊，马叔要是被折磨疯了就扔给老马带一会儿呗。

胡箫亮：哦。

韩燕：对了，你知不知道程冬和闵屿在冷战？

胡箫亮：冷战？为啥？

韩燕：唉，这两个不省心的…闵屿和一个高一的女生吃了顿饭，程冬就吃醋了。（摊手）

胡箫亮：呵。（了然地点点头，却很快变了脸色，思索几秒后犹豫地）那个，燕子，我问你个问题。

韩燕（挖了一勺巧克力圣代）：说。

胡箫亮咬咬嘴唇，欲言又止。

韩燕（皱眉）：说呀！

胡箫亮（低着头）：呃，假如，我是说假如，程冬不是因为小孩心性，而是真的喜欢闵屿，闵屿也喜欢他，然后他俩就在一起了，我是说那种在一起，你能明白吗？（抬眼看看她）

韩燕（憋笑）：哎呀，还说得这么含蓄，我当然明白了。

胡箫亮（惊讶地眨眨眼睛）：那你…怎么看？

韩燕：什么怎么看？他俩要是真的互相喜欢就在一起呗，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转而羞涩地笑了）只要不是我的苏易飞就行。

胡箫亮（皱眉）：苏易飞？谁啊？

韩燕（咬着冰淇淋勺）：我的搭档，嘿嘿嘿嘿…

胡箫亮（忍不住摇了摇头）：天哪，你别笑得这么瘆人好吗？

【第二天，空调充足的市图书馆，胡箫亮在自习，偶尔走神，但很快又集中精力】

【八月初，早上十点左右，马世图家的仓库，风扇在吱呀呀地转，闵屿在赖床】

【“叩叩叩”，有人敲门】

闵屿（烦躁地）：哎呀老马，没事儿别叫我，我昨天晚上两点半才回来，困死我了！

【“叩叩叩”，敲门声继续】

闵屿（更加烦躁地爬起来，拨开蚊帐下床）：哎呦喂，到底谁呀？！（拉开门）

【门外站着面色不善的程冬】

闵屿（一愣，带着起床气）：你怎么来了？（转身直奔床上）

程冬：我咋就不能来了？我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上这儿来找你，你就这态度？

闵屿：找我干啥？（掩上蚊帐）

程冬：我…

【闵屿脸朝墙躺着，假装继续睡】

程冬（进屋，晃悠到床边）：那个，你说那张照片亮点自寻，我寻着了…

【闵屿支棱起耳朵，但并没有转身】

程冬：你跟那个女生吃饭的时候，戴着我去年送你的耳钉。（心中暗喜）

闵屿（转身，坦然地看着他）：才发现？

程冬（不满地昂起头）：啧，那你，你就非得跟她吃饭吗？

闵屿（坐起来）：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是她给我介绍了这个驻唱的活儿！

程冬（紧皱眉头）：你就那么缺钱吗？非得去那种地方唱歌吗？

闵屿（拨开蚊帐，两条腿耷拉下来）：哎呀，我不是缺钱，我是…

程冬（继续唠叨）：你看你昨天几点回来的？啊？（用鼻子嗅嗅）你还喝酒了，对不对？你说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去年学校差点给你记过你忘了？！

闵屿：……（噎住）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可是我…（挠挠头）其实，是那个女生请我去当驻唱的，她说她是我的粉丝，特别想听我唱歌，我又不好意思驳了人家面子，所以就…

程冬：你不好意思去驳？我去！（转身要走）

闵屿（赶紧起身拉住他的胳膊）：哎哎，别！别，我自己去，我自己去。（叹气）

程冬（甩开他的手）：哼，要我说啊，你就是到处瞎撩，撩得你把自己个儿都搭进去了！

闵屿（一把把程冬拉上床压住）：你这家伙！

程冬（吓得使劲挣扎）：哎，你干嘛？！滚开，沉死了！（用脚乱踢）

闵屿（不放手）：你这家伙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你再这样我还怎么找女朋友啊？

程冬：你找不着女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

闵屿：我找不着女朋友你就得当我男朋友！

【程冬错愕地瞪大眼睛，所有动作都停止了】

【闵屿直愣愣地盯着镜片后面那双瞬息万变的眼睛，也被自己刚才的话惊到了】

程冬：你滚蛋！（终于挣脱起身）老子，老子才不是，不是…（把歪了的眼镜推正）老子喜欢的是女生好吗！（冲出门外）

闵屿（喊）：那为啥你能喜欢我就不能了？！（趴在床上懊恼地叹气）

【九月开学，高三全体学生搬进独立的副楼】

【高三（8）班在二楼，胡箫亮和韩燕在认真听课，程冬却咬着笔帽在神游天外】

【高三（16）班在四楼，陶睿和马世图在认真听课，闵屿却在笔记本上随意乱画】

【课间，程冬从桌洞里拿出一个Beats耳机的包装盒，望着它发呆】

胡箫亮（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嘿，看啥呢？

程冬（赶紧把盒子推回桌洞里）：啊，没什么。

【晚自习前，胡箫亮抱着篮球回到教室，看到自己桌上多了一个面包，他拿起又放下，叹了口气】

【周末，同心湖边，胡箫亮双手插兜，一边踢着小石子一边低头思考】

张晓敏（笑着跑过来）：嘿，怎么在这里啊？你有事找我？

胡箫亮（抬头）：哦，晓敏。

张晓敏（腼腆地笑了）：嗯，到底什么事啊非得在这里说？

胡箫亮：那个，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说…（看到她期待的眼神，却躲开了）呃，就是，你以后不用帮我买面包了，要是食堂没饭了，我自己去买就行，不麻烦你了。

张晓敏（笑容僵住，怔了很久，双手绞着衣服下摆）：你的意思是…

胡箫亮：我的意思是，毕竟高三了，学习是最主要的事，其他的，暂时就不考虑了吧。

【张晓敏双手停住动作，完全定在那里，片刻之后，毫不迟疑地转身走了】

【随后几天，在教学楼走廊里、操场上、放学回家的路上甚至是家门口，张晓敏碰到胡箫亮都视而不见，而胡箫亮每次也只是抿一抿嘴不说什么】

【九月下旬，周六，胡箫亮和妈妈、姥爷一起吃晚饭，电视里正在播放本省新闻】

新闻主播：据悉，昨天上午，省高级人民法院公开宣判了原副省长XXX、原宁川市副市长XX及原工商管理局局长XXX等人贪污受贿一案，以上三人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八年及十四年，并处罚金…

胡箫亮妈妈：哎哟，可算是判了，你说说这么多年，唉…

胡箫亮姥爷：就是，我看那个局长长得就不像好人…

【胡箫亮只顾着低头吃饭】

新闻主播：以本案为契机，省委常委及各市主要领导班子成员，于今天上午召开了“继续保持反腐高压态势，深入开展自查自纠行动”的座谈会。会上，省委书记陶尚钧发表重要讲话，他强调，只有当严重腐败行为被彻底铲除，当全体党员及公务员都清晰地感受到头上悬着“法”与“德”这两把剑的时候，我们的政府工作才能得到老百姓的支持，我们的改革事业才能真正推向前进…

【胡箫亮瞟了一眼电视，端着饭碗愣住了，屏幕中坐在主席台正中央的陶尚钧看起来有点面熟，他皱着眉头想了想，终于想起了去年程冬生日时送陶睿去火锅店的那个人】

胡箫亮（脱口而出）：啊，省委书记是他爸？！

胡箫亮妈妈（吓了一跳）：谁啊？谁他爸？

胡箫亮：呃，没有谁，没有谁…

【胡箫亮一口喝完碗里的粥，跑进卧室关上门，找到手机搜索陶尚钧的资料】

胡箫亮（断断续续地念）：山东省琴岛市…北京大学政治经济学…2016年2月调任…主抓领导班子…重大基础设施…自贸区试点…

【胡箫亮看完关于陶尚钧的介绍和报道，又回忆起他曾经去参观过的陶睿家，恍然大悟】

胡箫亮：哦，怪不得…（想起他在陶睿家沙发旁看到的那本书）嘶，叫什么来着？经济和…电力？

【胡箫亮又搜索包含这两个关键词的书，终于搜到了《经济发展与电力需求之关系》】

胡箫亮：对，就这本！

【第二天周日，市图书馆，胡箫亮从书架上找到一本《经济发展与电力需求之关系》，然后坐下饶有兴趣地读起来】

【周一，上完物理课，胡箫亮追上正要离开的物理老师】

胡箫亮：老师，我有个问题。

物理老师：哦，什么问题？

胡箫亮：您能用最简洁的话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是特高压电吗？

物理老师：哦？（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夜里，胡箫亮合上书本，伸了个懒腰，起身打开卧室的窗户，抬头望着月朗星稀的天空，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拿过手机，找到那篇带有启明星照片的微博，在底下自己回复自己——“可惜你离我那么远。”】

【十月中旬，早晨，胡箫亮把自行车停在车棚之后往教学楼走去，一路上听见许多奇怪的对话】

男生H：诶，你听说了吗？

男生I：听说什么？

男生H：文科班那个小学霸两天没来上学，是因为他家里出事儿了。

男生I：出什么事儿了？

男生H：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男生I：你瞎说的吧？

男生H：没有！

男生I：那你从哪儿听来的？

男生H：我朋友，跟他住同一个小区的。

男生I：真的假的？

……

女生H（急切地）：哎，咱们仙儿有消息了吗？

女生I（摇头）：没有。

女生H：那你们英语老师回来了没？

女生J：也没有。

女生H：哎呀，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好担心啊！

女生I：我们也担心啊。

女生J：我跟你们说个小道消息，你们可别声张。

女生H：什么消息？快说快说！

女生J：就是…（悄悄话）

女生H&I：什么？绑架？！

女生J：嘘！

女生H：怎么可能？我家陶仙儿啊！

【胡箫亮听见“陶仙儿”三个字，恍了下神，立马追上那三个女生】

胡箫亮（扯住女生H的袖子）：你们刚才说的谁？谁被绑架？！（眼中似是要喷火）

女生H（被吓到了）：呃，呃…

胡箫亮（对女生I和J）：你们是高三（16）班的吗？

女生I：嗯。

胡箫亮：你们说的是陶，陶睿吗？

女生J（看了看女生I）：对。

胡箫亮（眼中的火似是被冻住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女生J：其实我们也不清楚，就是陶睿已经两天没来上学了，今天是第三天了，他妈妈，也就是齐老师也请假了，然后我听小道消息说…

胡箫亮：哪儿来的小道消息？

女生J：我一个亲戚家的表姐是做媒体的，她说有条被压住的新闻是个重要人物的儿子被绑架了。

【胡箫亮听罢，一阵耳鸣；早读铃响了，但他没有听见，那三个女生慌忙走了，他却还像个石头人一样愣在那里】

【胡箫亮恍恍惚惚地走进教室，看到女生E趴在桌上哭】

女生F：你说的是真的吗？

女生E：嗯，我表妹说的，她说那天她看见陶睿上了一辆灰色的车，反正不是齐老师的车，但是当时她没在意，以为是他爸来接他了，所以就…

女生F：啊？那，那帮人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把他带走啊？

女生E：不知道嘛！（继续哭）

【全班同学，包括韩燕和程冬都听见了，韩燕看到胡箫亮进门之后站起来】

韩燕（眼中满是担忧）：你听说了？

胡箫亮：嗯。（眼神呆滞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程冬（转身趴在胡箫亮的桌上，焦虑地）：听这意思像是真的，你说咋办哪？

胡箫亮（木讷地摇摇头）：不知道。

【一天之内，陶睿被绑架的消息传遍全校，特别是高二和高三因为艺术节而成为“仙桃”的人格外关注】

男生J：哎，我又听说一件事，简直就是“重磅消息”！

男生K：重磅消息？

男生J：嗯，你们都知道陶睿他爸是个所谓的“重要人物”，那你们知道他爸有多重要吗？

男生K：多重要？难道是国家领导人？

男生J：差不多了，他就是咱们空降的省委书记！

男生K：不是吧，真的假的？！

男生J：啧，爱信不信！

男生K：那，那些绑架分子是怎么想的啊？是想拿儿子要挟老子还是咋地？

男生J：很有可能，我那天看新闻，说这个省委书记一上任就铁腕反腐，抓了好几个贪官，保不齐哪个不要命的就作妖了呗。

男生K：那你说陶睿又不能讲话，这被绑了可怎么…

【突然，坐在最后一排的胡箫亮蓦地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的刺啦声打断了男生K的话】

【胡箫亮跑到教师办公室，使劲敲了一下门，没得到允许就推开了】

胡箫亮：报告！

【办公室里，于老师和其他老师都围在一起低声讨论】

于老师（回头）：有事吗？

胡箫亮：老师，我要请假！

于老师：为什么？

胡箫亮（顿了一下）：我，我姥爷生病了，我妈让我去医院。

于老师：哦，行，我给你开个出门条。

胡箫亮：谢谢老师！

【胡箫亮拿着出门条疯狂地跑向自行车棚】

【警察局门外，胡箫亮把自行车随手一停就往里冲】

门卫（拦住他）：哎，你谁呀？你干嘛？

胡箫亮：我有事要问！

【警察局接待室，一名女警递给胡箫亮一杯水】

胡箫亮（接过水杯）：谢谢。

女警（坐到椅子上）：唉，你在这儿待着也没用，我说没消息就是没消息，我看你还是回家等吧。

胡箫亮：那什么时候能有消息？

女警：我也不知道啊，不过请你放心，这个案子局里很重视，一定会解决好的，你那个同学也不会有事的。

胡箫亮（思考一下）：那我能做些什么？

女警：要是像你说的，你们两个是好朋友，那么他有可能会跟你联系，如果他真的跟你联系了，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胡箫亮（放下水杯站起来）：好！

【晚上，胡箫亮一直抓着手机，时不时查看消息，但没有一条是陶睿发来的；他等得实在受不了了，开始主动给陶睿发微信留言】

留言第一条：陶睿，你在哪里？请回复我。

留言第二条：陶睿，我听说了，你不要怕，警察叔叔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留言第三条：陶睿，我和程冬他们都很担心你，你一定要尽可能地照顾好自己，我们等你回来。

留言第四条：回来我就带你去看五月天的演唱会，好吗？你不是最喜欢《倔强》吗，我们去听现场，好不好？你一定要像歌里唱的那样，绝不放弃、绝不低头！答应我，好吗？

留言第五条：陶睿，我们好久没见了吧，自从艺术节以后。你知道吗，大家都很喜欢你弹古琴的样子，都叫你仙子呢，都说变成了“陶仙儿”的粉丝“仙桃”。我猜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学校的贴吧里还有专门为你盖的一幢楼呢，呵呵。

留言第六条：在我心里，你真的就是仙子啊，仿佛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留言第七条：又或者，你才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我们的群没了你就名不副实了。哦对了，很久之前就想告诉你了，你送给我的那首歌词，我早就谱完曲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唱给你听。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启明》㉙，你觉得怎么样？

留言第八条：我最喜欢最后两句“哪怕暗影紧紧跟随，黎明也终将到来”。现在的你是不是就在暗影中，是不是很害怕？别怕，很快就过去了，相信我，很快！

留言第九条：我真的很想为你做些什么，可是我似乎什么也做不了，除了等待。要不我把这首歌唱给你听吧，希望你快点看到我的留言，回复我，因为那样就意味着你已经安全了。

留言第十条（语音）：“当我走在街上，两旁的景色从身边掠过，回忆像是遥远的暮光，再次将我击垮。但我清楚地知道，在混乱的一天之后，等待我的是什么，我又该打败什么…”

【第二天凌晨，警车开道，一辆黑色轿车疾驶在返城的大道上】

【轿车里，陶睿躺着枕在爸爸的腿上，两个人的脸上都有血迹，陶睿还有些皮外伤，特别是手腕上有勒痕】

陶书记（打电话）：嗯，我们回来了，马上就到…（眼中含泪）别哭，别哭，他没事，他就在我身边，我们很快就到家了…不用，你在家等着就行，他说不想去医院，只想回家…嗯，嗯，好。（挂断电话）

【陶睿坐起来，四下看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陶书记：要书包？

陶睿点点头。

陶书记（从副驾驶座上把书包拿过来）：给，在这儿。

【陶睿快速拉开书包的拉链，从里面翻出自己的手机，然而手机已经没电了】

陶书记（问司机）：小陈，你这里有没有能充电的东西？

陈司机：哦，我座椅后面的兜里有个备用的充电宝，您先用吧。

陶书记：好，谢谢。（想伸手去拿，但被陶睿抢了先）

【陶睿用充电宝给手机充电，刚充了不到一分钟就按捺不住地开机了】

【开机之后，各种消息都跳出来，提示音一下接着一下】

【陶睿看到胡箫亮的留言时愣住了，背对着爸爸仔细地读，每读一条就有更多的眼泪溢出眼眶；最后，他用颤抖的手指点开了那条语音留言，把手机紧贴着自己的耳朵】

留言第十条（语音继续）：“…是你带我回来告诉我，对着天空呐喊就能冲破黑夜，哪怕暗影紧紧跟随，黎明也终将到来。”

【陶睿闭上眼睛听着胡箫亮低哑的歌声，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不受控制地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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㉙ 启明【虚构】，陶睿&胡箫亮. 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