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楝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释空冥和汪柰都发了一愣。
汪柰想道:“法师不愧是大师,才讲了这么点她就恢复神智了?”
而下一刻,赵楝便追着一只蝴蝶玩耍去了。
释空冥倒是十分坦然:“阿弥陀佛,小僧道行尚浅,看来度化赵姑娘,还需时日。”
“需需需,都可以需,来,阿楝,先吃药。”却是肖毅端着药来了。他这几日为了哄赵楝喝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一会许诺去集市,一会给糖吃,简直比汪柰这个被赵楝称作阿娘的还贴心。
赵楝也十分乖巧的吃药,吃完便揉起了眼睛。见她如此,二人只好安顿她去午睡。
出来时,肖毅才悄悄向汪柰说起丐帮来围堵山门的事。汪柰气的就要冲回房间去取剑,却被肖毅拦住:“你现在就是杀去丐帮也没用,你师父刚给一个徒弟收了尸,怎么你就上赶着要当第二个?”汪柰翻了个白眼,倒是真的歇住了动作。肖毅接着劝道:“眼下局势,只有你我可解。阿楝若是醒了,说出鉴空遗书的下落,整个武林就都有救了!”
汪柰一歪头:“可是我们俩照顾了她这么久,一点起色也没有。还是疯疯傻傻的……”说着便红了眼圈,怜惜之情溢于言表。
肖毅见此赶忙安慰她:“我们俩不行,不代表别人也不行啊,你看释大师也在这开导她,再不济还有你师父……啊,那个什么,再不济还有我师父呢!”
汪柰见他为避赵楝杀死自己师姐,被师父厌弃的嫌疑,不禁有些不忿地说道:“若是我师父能开解她,自然是不会推辞的。只不过师父说,生死之际,她也未曾经历,只怕有心无力。”
见她师徒如此仁义,肖毅不禁肃然起敬。正打算说点什么之际,只听屋里的赵楝突然尖叫一声。二人只以为是发了噩梦,安慰安慰便好的,谁知进去一瞧,她竟哭的梨花带雨,喂饭也不吃,喂药也不喝,在汪柰的屋子里打打砸砸,惊动了所有人。
慈愍师太也来了,见她没有伤人之意,便吩咐徒弟汪柰和肖毅好生照看,看这情形,只怕是要醒了。
二人不敢懈怠,直安抚赵楝到深夜,二人顶不住沉沉睡去。
夜里,汪柰翻身之际,偶然见一个身着素衣素裙的女子现在窗边月下。汪柰揉了揉眼睛,第一次发现赵楝竟能如此温顺,不知是月光温柔了她,还是她温柔了月光。
汪柰起身,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阿楝?”赵楝回过头来,眼中有了分明的光彩,表情沉静,显然是已经清醒了。
翌日一大早,赵楝便来到了慈愍师太的门前守候。众弟子见她如此,不知搞什么名堂,尹为霜倒是一如往常照料师尊日常,好像她不存在一样。
慈愍师太盥洗毕,叫尹为霜请赵楝进来,赵楝却说道:“我在正厅恭候师太大驾。”说罢便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道此女故弄玄虚,着实令人厌烦。
及至到了正厅,六名亲传弟子都等在主位了。底下众人皆敛声屏气,直到慈愍师太来。师太才一坐下,赵楝便跪在地上说道:“我杀了师太的爱徒,愿凭师太处置。”
尹为霜冷笑道:“说的倒是大义凛然,只不过赵姑娘身中回魂蛊,别说杀不死,即便肢体残缺也能生残补缺,处置你有何意义?”
赵楝把脖子一梗:“关起来,折磨着,生不如死,都行,凭你们处置。”
那边蔡晟第一个叫嚣道:“你当我们是那等卑劣恶毒之辈吗!”众弟子也不忿地附和。
慈愍师太抬了抬手,厅中立刻安静下来。只听她问道:“杀我青城派弟子之事,可待赵姑娘解蛊之后再予追究不迟。只是还有一件事……”
汪柰也沉了心,赵楝也咬牙切齿的低声呢喃:“鉴空遗书……”
她叹了口气,站起来拍了拍膝盖说道:“我没有鉴空遗书。”
此话一出倒是让四座倒吸了一口冷气。现在江湖上已经传遍了鉴空遗书落在了名不见经传的业火杀手手中,这说的便是这个赵楝。如今她说她没有鉴空遗书,那鉴空遗书究竟何在?
慈愍师太让赵楝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清楚,她便从接到任务开始讲起。
那夜他们来到黄海穷避世之所,头领轻而易举的杀死了黄海穷的儿子,又抓了他的孙儿和儿媳要挟他说出鉴空遗书的藏匿点,头领按照他指定的地点,让他的儿媳去拿,谁知里面放的竟是唐门的独门暗器五毒神砂!她打向了挟持她儿子的杀手,那人当即倒地脓血溢体而亡。
那妇人接连杀了几人,但却没有准头,赵楝倒是瞅准时机将五毒神砂打了回去,令那妇人命丧当场。赵楝和剩下的两人挟持了黄海穷的老伴,并以二十里外他们外嫁的女儿并两个外孙做要挟,要他们交出鉴空遗书。
那黄海穷以言语挑动他们三人的贪念,抛出鉴空遗书后那两人果然为抢夺遗书自相残杀,留下的另一人也已重伤,被赵楝一剑杀死。赵楝杀死黄海穷的妻子,走近黄海穷,要他交出真正的鉴空遗书,谁知却遭他暗算,昏迷了过去,醒来时就已经回到业火山庄了。
“我从头到尾,都没见过鉴空遗书。黄海穷为报灭门之仇,将这盆脏水泼在我身上罢了。”
赵楝平和的说完这一切,似乎人命在她口中便是那样的贱如草芥。汪柰难以置信眼前的冷情杀手与从前那个拽着她裙角喊阿娘的女孩是一个人,心中顿时涌起悲凉之感。
慈愍师太点了点头,说道:“若真如你所说,想必鉴空遗书还在黄海穷手中才是。只是不知此人身在何处啊……”
忽然听门外有人说道:“你在此作甚?”
众人回头望去,被一个弟子逮住偷听墙角的肖毅正意见尴尬的看着所有人。他挠了挠头,笑了笑,对慈愍师太说道:“那个什么,师太,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