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大龄男顾客，举着手机，面带红光，激动地问我：“我今天聊了一天，饭都没有吃，你说我们有希望吗？有希望吗？”
我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经过他的解释，我才弄明白，今天休息，他在网上聊了个妹子。看看这激动得，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哈。
好笑，我怎么能知道有没有希望？再说我跟他也不是特别熟，他顶多来买过几次烟而已。
“那你自己感觉有没有希望呢？”我这样问他。
“我给你看聊天记录，”他迫切地说，“你来看看，有没有希望。”
正好有别的顾客来，所以我没有看他伸到我眼前的手机，而且我也不想看，感觉怪怪的。
他举着手机的手停在空中，明显有些失望。等我忙完了，他又把手机伸到我面前，划拉几下屏幕，一张年轻女孩的头像，呼之欲出。
“你看，她还给我发了照片，”他充满憧憬地说，“我觉得有希望。”
我实在是不忍心打击他的热情，就淡淡地问：“挺漂亮的女孩呀，哪里的？”
“揭阳的，开服装店的，” 他再次肯定地说，“我觉得有希望。”
既然你觉得有希望，干嘛还要向我求证呢？
我倒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就说：“现在网络骗子很多哦，照片也不一定是真的。”
“我一毛钱都没有花，一毛钱都没有花！真的，一毛钱都没有花。”他重复着，自我否定了女孩是骗子的可能。
我差不多也否定了，你看看他，有三十来岁了吧，矮胖矮胖的，车间里的普通工人，每天站在机器前重复一种工序，一天操作猛如虎，月底工资三千五……人老，钱不多，人家小姑娘年轻漂亮有事业，会骗他什么呢？
然而我又见多了这样的大龄青年，他们太渴望爱情了，在网上寻寻觅觅，各种聊天软件都有，广撒网，试图多捕鱼，每聊上一个，总觉得对方就是他要找的那一个。
然后给对方充话费，买会员，送礼物，购置游戏装备……
女孩想绝交时，随便找个借口，拉黑他的联系方式，他便再也找不着人家的踪迹。网络终究是虚拟的，哪怕曾经的聊天多么亲热，语音多么真实，一旦联系不上，茫茫网海，寻觅无望。
他说他没有花一毛钱，这才刚开始聊好不。
“下次再聊，要不你开视频试试？” 我想的是，就算女孩不是骗子，开视频看看彼此的真面目，也许可以早点梦醒……唉，我是不是太负能量了，怎么就不相信奇迹呢。
“开视频？开视频，开视频……”他喃喃地说，好像已经有所醒悟，但是马上又充满希望，得意地说：“其实今天我聊了两个，还有一个，电话号码已经搞到手了……”
果然有希望，我不想再听下去，希望他的希望不要太快破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