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地醒来,没有熟悉的白色阳光,还以为是黑夜。雷声在远方滚动,拉开窗户,大雨如浪般一波又一波袭过,又如变化的雾一般把一切盖着,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什么。一个下雨天,开了灯也还是很暗。打一杯咖啡,咖啡机的声音居然被雨声盖过了,冷掉的咖啡格外的苦,加了糖也是一样。一个无所事事的下雨天,一个普通的下雨天。
打开电视,跟着视频做一会儿瑜伽。很久没有做瑜伽了,韧带已经退化,随便一个动作都能感到强烈的拉伸。肌肉也不够强壮了,跟不上视频的节奏。不如躺会儿,专心感受呼吸。微凉的空气飘进来,微小的雨滴溅在身上脸上,我想象自己变成了棵植物,长出了根,在雨中,在泥土里,打雷也不怕。
带着薄薄的汗,打开摘抄本,来抄些喜欢的句子。那就时间旅行者的妻子最后那封信吧。很久没有握笔,写了几行手便酸痛。不如复古些,换了钢笔打了墨水来写,出墨不均匀,字迹深深浅浅。写到本子边缘,拿笔的手无处借力,字迹更是歪歪扭扭。我想Henry写信时一定也是这样,在安静而无所事事的一天,心存思念和孤独,握着笔,或深或浅、时而快时而仔细、时而停下来思考地,写给他挚爱的Clare。场景总得有天气的衬托,比如我现在这大雨。不一样的是Henry写信时不是在大雨的早晨,他的窗外是已经暗下来的蓝色的冬日之雪,冰冷的让时间流逝地缓慢的冬日之雪。
Time is nothing:时间没有什么了不起。这是三页长信的最后一句,抄完这一句,放下笔,无名指沾满钢笔渗出的墨水。我艳羡这样伟大的爱情,超越时间甚至生命本身,'今晚我感到我对你的爱重过我的生命本身,好似在我死后也能陪伴、围绕、拥抱你。',让人忘记爱情的现实,忘记伟大和浪漫大多存在于戏剧和小说中、艺术中。如今我虽有了戏剧性的大雨,我的时间也没有变快或者变慢,没人在屋檐下躲雨邂逅,也没人在雨中不打伞地奔跑,我虽然写着一个什么场景,我的生活也没有多几分戏剧性。
现在雨小了,雷声也静了,只剩下淅沥的雨声,杂着几声不清晰的鸟鸣。窗外视野清澈起来,远方楼房顶的边缘泛起黄白色的光,树啊楼啊看清了,还是呆呆在雨里站着。矮房子的暗红屋顶积了雨反射着冷冷的光,打着伞的行人缓缓地移动。今天确实没什么不同。
我想不如来写点什么吧,记下今天的流水账。今天的事,不记一下,也许明天就忘了。今天看到的景,不记一下,也许就再也不记得了。过了一遍会被轻易忘记的生活、片段,看了一遍便会忘记的景色,难道就不值得被记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