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昇:怜君何事到天涯

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车辑。

君担簦,我跨马,他日相逢为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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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白居易的《长恨歌》,词中一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道出无数才子佳人爱而不得的愁绪。

知晓白朴的《梧桐雨》,秋雨梧桐叶落时,恩爱相随两不凝,亦是言尽情爱之况味。

知晓洪昇的《长生殿》,戏文中一句“三尺白绫若赐我,可愿葬我于君侧”令人为之动容。

一曲长生殿,今朝衣冠犹满座,君虽已寥寥入史册,一生坎坷亦只是寥寥数语,从此熙熙攘攘,又不知梦醒何时耳。

唐诗宋词元曲,杂剧小令清小说,生于清代,文化极繁荣小说学术作品流派众多,君主专制中央集权文字狱,幸亦是不幸,身于官宦之家,却是随民众流离,本是才华横溢,却是空有其志,是了,他这一生可怜可叹。

父亲曾官至大夫,母亲是大学者黄机的女儿,家中藏书极多,素有“书海”之称,虽是书香世家,出生之时正逢时局动荡,父母携他外出逃亡,一年漂泊,带待时局稳定之后,才得以归家。

因父母才情斐然加之世代名声极好,他幼时师从于儒学大家,年少便是才华横溢,诗词之作亦是颇有流传。文学造诣虽高,入仕之路却一愁莫展,许是不愿同流合污,许是忤逆了父母的意愿,许是生性耿直得罪了权贵,入仕不第便归家而居。

弱冠之年,亦是成婚之时,妻子是青梅竹马的表妹黄蕙,郎情妾意,绕床弄青梅。

彼时,他吟诗作赋,她抚琴而合。

彼时,他扬鞭策马,她倚门而望。

毕时,他晨起游园,她随侍左右。

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却是好景不长,夫妻之间浓于水,而父子之间隔阂愈深。

不知是因入仕为官之争执,还是因他人暗中离间,亦或是外界的流言诽谤,父子之间针锋相对,矛盾愈深,最后他只得携妻出走,自立门户,离开了自小生长的杭州,一去便是十七年。

他本是贵族子弟,因离家之故,不得不誊写文案出售书画以此为生,穷困潦倒,仅能果腹。

他因父母遭受诬陷,除去傲骨四处求情,日夜不歇,终是求得赦免,而其人却是瘦骨嶙峋。

他本可锦衣玉食,只因那一道圣旨,多年家业毁于一旦,只为忠孝两全,数次往返于千里之地。

《夜泊》
败芦寒雨断矶边,梦醒孤舟泪泫然。
堂上二人年六十,旅中八口路三千。
谋艰桂玉羞逢世,心怯风波且任天。
扰扰半生南又北,未知归计定何年。

“多年遥负米,辛苦踏京尘”

“妻子长安亲旧国,年年北往复南征”

“北往南归两行泪,谁能分寄大江流”

一个本该风流儒雅的贵公子,却在现实中四处奔波苟延残喘只求一线生机。

生活与他的想象是矛盾的,而他的性格亦是矛盾的,既崇尚隐逸文化,又屈于现实入士为官。既不愿参与朝堂之争,亦不愿目睹百姓之苦,大抵是自欺欺人不过,哀其不幸怒其不幸。

【雪望】
寒色孤村暮,悲风四野闻。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
鸥鹭飞难辨,沙汀望莫分。野桥梅几树,并是白纷纷。
【京东杂感】
雾隐前山烧,林开小市灯。软沙平受月,春水细流冰。
远望穷高下,孤怀感废兴。白头遗老在,指点十三陵。

如何市朝子,扰扰争利名

依人偏傲骨,入世遂多愆。

受教于儒学大家,师从于才华横溢的乐师,加之其人天赋极高,因而对戏剧鉴赏力颇高。许是与妻子在梨园观戏时生了灵感,许是在与友人谈古论今时生了争执,许是体味人生百苦而愿成一事,提笔昼夜不歇,写了一曲《长生殿》,自此,街头巷尾,妇儒皆知。

可正因此曲上演之日正逢皇后祭日,被人加之利用,他便入了牢狱,连看戏之人亦受了皮肉之苦。

如此变故,他欲归隐于佛门却不愿妻子独自一人,他欲远离京城却不知何处可去,他欲独善其身可生活所迫难以果腹。

苦于生计加之名人曹寅的邀请,他便应邀出往,途经乌镇,许是被水乡美景古风雅韵所惑,许是与醉梦中的自己相谈甚欢,许是想去捉那长生之月,坠入江中,不复再醒。

荣枯寂物理,寒懊验人情,真悔谋身误,尘劳汩此生,悲风四野皆闻,怜君何事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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